说到底,若非是近日三大族硬要为她张罗什么三千岁寿辰宴,她所居之处根本就不可能出现那些对她而言根本无用的侍女。
既不会出现,自也不会有其安顿之所。
落昙立于门侧思索片刻,抬手拈出一只灵蝶,任其飞入夜空。
灵蝶飞掠过厌双身侧,吓得她一个激灵,下意识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仓惶向前跪去,岂料双膝还未沾地,便被一股柔蓝的灵力向上抬了一下,硬帮着她重新站稳了身子。
下一秒,她抬起眼来,瑟瑟发抖地对上了面前那双漠似寒潭的双眸,一时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暗红色的尖尖耳朵不自觉向下耷拉了起来。
落昙静静望着眼前的魔奴,面上是波澜不惊,心底却已满是问号。
她怎么记得话本中曾经描写,“她”此生唯一的魔奴,骨子里带着血勇,性子尤为坚毅,遇事沉着冷静,且有着说一不二的极强执行力?
这一系列的形容,真是属于眼前这个魔奴的吗?
厌双见妖神大人似是陷入了一阵沉思,久久没有安排自己的去处,顿感尴尬不已,忍不住大着胆子小心问道,“我……我今晚该去哪里啊?”
落昙回过神来,不禁再次将眼前魔奴上下打量了一遍。
她原想盘问些什么,却架不住那双带怯的眸子看起来太过单纯无害,一时竟有些恍了心神。
一个自幼经历无数生死磨炼的魔奴,绝对不可能拥有一双如此纯澈的眼睛。
这样的双眼,让她心中产生了许多疑惑,而这些疑惑的由来,到底是因为她看走了眼,还是因为她真如话本中所写那般,患了某种药石罔效的眼疾?
“主……主人?”似是因为得不到回应,眼前的魔奴神色愈发惶恐了起来。
不管怎样,她是真的很怕我。
就这点胆子,哪怕真是受人指使刻意而来,又能成得了什么大事?
落昙这般想着,微微舒开眉心,负手转身,淡淡说道:“我已命人为你安排了今后的住所,你去外面候着便可。”
“是,主人。”厌双应着,试探性地向后挪了几下步子,见妖神大人再没多说什么,这才转身准备光速开溜。
“对了。”落昙忽而回身。
“啊?!”尚未溜走的魔奴顿时僵住了身子,当场夹起尾巴立正站好,一动也不敢动地原地待命起来。
落昙见其如此反应,不自觉扬了扬唇,玩笑似的说道:“我虽不是人,却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无需如此惧怕。”
此话不说还好,一说便顿时吓得那魔奴手足无措地转过身来,一张小脸煞白,小嘴开了又合,紧张得半天吐不出半个字儿来。
就在她快将自个儿吓死之时,妖神大人终于抬起右手,于掌心幻出先前修衣族派人提前送来的灵匙,指尖略一催动灵力,便将十米之外那禁锢厌双手脚的缚魂锁从中断开。
腕间的锁链哗地向下垂去,魔奴显然呆愣了片刻,回神后转头对着身后的妖神大人深鞠了一躬。起身之时,略带惊惶的脸上满是掩不住的窃喜。
当真是将喜怒哀乐尽数浮于表面。
落昙如此想着,轻叹着背过身来,闭目摇了摇头。
回屋以后,她若有所思地抱臂走至桌边,目光狐疑地看了一眼桌上那本《山海》,情不自禁咬了咬下唇。
她怎么觉得……自己收了个假的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