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神近来可有什么异常?”
“妖神收了个魔奴,昨夜里让她住进了凌水宫。”
“这种全妖界都知道的事可以省省。”
“唔……还有还有!妖神近来好像一直在屋中看书,似乎是在研究一些,一些……”
“一些什么?”
“应该是一些男欢女爱之事……先前想找什么桶,也不知要装东西、关人还是做什么,而且还……还要亲亲呢!”
“……?”
***
亲亲与系统究竟是何许人也?
是谁将这本书送到了她的枕边,书中所写到底是未来的预言,还是深藏暗处之人设下的阴谋?
整整五天五夜过去了,落昙依旧在思考这个问题。
而在她思考这个问题的五天五夜里,唯一与这个问题相关的存在,便只有那个被修衣族送来的魔奴。
那个魔奴很奇怪,是真的真的很奇怪。
试问怎么会有这样一个魔奴,从个人灵息上看修为并不低,身上也着实有着久经磨砺的陈年旧伤,想来从前的日子过得并不容易,可行为举止就是像极了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
试问怎么会有这样一个魔奴,大半夜不睡觉,偏要用“肉眼”去监视自己的新主子,主子不熄灯,她便不睡觉?
试问怎么会有这样一个魔奴,睡觉便睡觉吧,非要将自己弄得那么干净,连个里衣都……成何体统?
如果这些都不算什么,那么此时此刻,这都日上三竿了,一个奴,一个刚被送到新主人跟前的奴仆,凭什么还敢在屋子里呼呼大睡?
这可是她成为妖神两千年来收下的第一个奴仆,虽说过往的她在使唤下人这方面并没有什么经验,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正常的“猪儿”在这个时间点里怎么也该起来“跑一跑”了吧?
若是换做前些日子里,三大族借她三千岁寿辰之名硬给安排过来的那些侍女,只怕是已经为她沏好朝露饮,端着洗漱的杯盆,携着好几种晨时可吃的糕点,早早候在门口了。
说到底,她也不是真需要人伺候,要怪就怪这魔奴来得不是时候——她前脚刚赶走了那些侍女,后脚就迎来了一个早上躲屋里睡懒觉的魔奴,换谁不觉得对比太过惨烈?
“阿嚏!”
时隔三个时辰,再次被重新开启的水镜之中,某个将自己裹得很是严实,且正呼呼大睡的魔奴止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先是吸了吸鼻子,再是眼都不睁地从被窝里伸手将其搓揉了一下。
而后,又将光溜溜的细瘦手臂重新缩回了软和的被窝之中,扒拉着被子再次裹紧了自己的身子。
最后,吧唧着小嘴,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于被子外露出了一只小脚丫子,以及半条垂于床沿的**毛尾巴。
这魔奴的皮肤算不得好,肤色有些暗黄,且有着不少旧伤。
那些纵的横的、深的浅的,一处处似烙印般除之不去的存在,这般落在一副如此瘦小的身躯之上,倒多少有些惹人生怜。
“罢了。”落昙闭目轻叹。
这魔奴昨儿夜里近五更才睡下,当时天色将明,一头睡到太阳晒屁股也不是什么怪事。
第一天而已,姑且由着那魔奴,至于凌水宫规矩,待其醒来再教也来得及。
那么问题来了,她的凌水宫,又有怎样的规矩?
妖神不禁陷入了一阵沉思。
沉思过后的结果是——没有,这里并没有规矩。
如果有,那便是不经允许,任何人皆不可随意进入。可她已经允许那魔奴在此处住下了,这规矩便对那魔奴没有任何用了。
“罢了。”落昙再一次发出了这样的轻叹。
她拂袖轻轻一挥,便将那眼前水镜碎作无数水色灵光,而后随她自床边起身走至桌旁,又寸寸缕缕如烟消散。
她披散着未及梳理的墨发,一边以灵力温水烹茶,一边再次翻看起了那本名为《山海》的怪书。
这一读,便是一个时辰。
以妖力读书识事,本就是一目十行,此书虽有厚厚一本,却也早已在这五日中被她翻来覆去地读到烂熟于心,可她也不知为何,自己就如同走火入魔了一般,空闲之余,总是忍不住将其翻出,再次重读。
书里的故事,她一点也不喜欢,可一想到这世上或许真有那么一男一女,到最后会让自己沦落到那种一无所有的悲惨境地,她便如何都放不下,也想不通。
她必不可能让自己变成书中那副凄惨模样。
如今书中提及的魔奴已经出现,这至少代表此书确实不是借了她的名字凭空编造,这般想来,只怕是过不了多久,书中那每天为了点情情爱爱折腾来去的一男一女便也都要出现了。
“最好别落在我手里。”落昙沉声自语,眼底闪过一丝漠然。
——若是让她遇见书中之人,她便将他们都杀了,如此便可完美地绝了所有后患。
落昙这般想着,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只见天光已升至顶空,午时将至。
她不禁皱了皱眉,幻出水镜看了一眼。
……
那个懒惰的魔奴竟还在呼呼大睡。
***
“陈霭,回到天界后,你会忘了我吗?”
“……”
“能不能不要忘了我?”
“不行。”
“为什么?难道在你心里,我……”
“因为作者在大纲里写了,我回去后会先在落尘台忘了你,你放不下我,所以一直没有回到魔界。百年后,人界大乱,我与你将在人间重逢。”
“……”
“这次重逢,我要捉拿你这个藏匿在人间的魔女。接下来就是你逃我追,然后我伤害你、你怨恨我,我恢复记忆,你不愿意原谅我,我追妻火葬场。后来追着追着你回心转意,我却又心灰意冷,转而接受了妖神的爱意,故意伤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