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杂物间发现黎施宛的时候,她正在灰尘中翻找什么。后来她昏倒了,陆津南通知了人来,叫了救护车。
等待的短暂时间里,陆津南想知道黎施宛要找什么。然后发现黎施宛已经找到了,在她回身的瞬间,已将其掩盖住。
警方早就搜查过凶杀现场,然而没有痕迹表明凶杀案和现场的物品有关。原来,他们忽略了,柜子背后的墙壁竟有一块砖是可以移动的。
暗格里藏着一个铁盒,装了一块“美金”。
黑市行话,指百分百纯度的海-洛因,不能直接吸食,要兑其他的东西稀释了,才能再卖出去。
事情变得诡异起来。施勇里死了;几天后,按摩院女郎阿芬发现施勇死了;死人的消息传出去,黎施宛来到案发现场。
黎施宛精神状态不好,脚踝有挣脱痕迹,并被玻璃之类的尖锐物品划伤,甚至来不及止血。急急忙忙跑出来,为了寻找铁盒“美金”?
可是陆津南并没有在黎施宛手臂和腿上找到注射痕迹,她不像道友。她为什么来找“美金”,到底和施勇的案件有没有关系?
少女五官立体,但人很纤瘦,所以有点难以判断具体年龄。陆津南猜测,十八岁左右,总之过了量刑的年纪。
说不清为什么,一念之间,陆津南把应该呈交上报的铁盒收了起来。
一整晚,到早上,陆津南做什么都心不在焉,他不确定自己这个举动是正确还是错误的。
来到医院,下车前他接到麦凯文电话,和麦凯文私交甚笃的鉴证人员出具结果,说铁盒上有黎施宛和施勇两个人的指纹。
陆津南觉得他的直觉失衡了。
黎施宛和凶杀案有关系,且将凶杀案带向了另一个方向。
前辈曾说过,shā • rén案有两种,一是为钱,二是为情,三是为瘾头——毒品。上瘾了,瘾发了,为了瘾,没人性可讲。
阿肯没经验,可并不傻。他很意外,陆津南手上有他们不知情的物证,“南哥,什么铁盒?”
“阿肯,你先出去。”陆津南平静地说。
“可是……”
陆津南看向阿肯。一个眼神让人噤声,乖乖走出病房。
黎施宛沉默着。
陆津南很耐心,将椅子翻转,挪到病床旁,坐了下来来。
“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黎施宛先捱不住了,出声说。
“你最好不知道。你所说的都将成为呈堂公证,提供伪证,罪加一等。”
黎施宛咬了咬唇,直棱棱看着眼前的男人,终于露出阴郁眼神。
“死差佬。”
陆津南挑眉,“侮辱警察,罪加一等。”
“……”
“铁盒里装的什么你清楚吧——你帮施勇卖货?”陆津南问。
黎施宛没有出生证明,母亲是谁不清楚,由父亲抚养长大。十四岁时,父亲酗酒,殴打她,她逃脱报警,相关单位便将她和父亲隔开了,送往福利机构。
在福利机构帮助下,她得以在公立学校寄宿,但正如阿肯调查所说,因为她在学校的表现并不好,下学期很可能不能继续念书。
家境贫寒的小孩,同时收到周围环境影响,很可能没办法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学习上。不好好念书,一心搵钱,是偶然成功的人给失败者建造的陷阱。
陆津南以为黎施宛正是掉进了这样的陷阱。
“没有。”
不像一般被诬告的人,黎施宛没有激动喊叫,只是充满敌意地答话。
“所以你知道铁盒里装的什么。”陆津南不是审讯专家,但也会一点吊诡把戏。
黎施宛抿紧唇角,“是你说的。”
“既然你不帮施勇卖货,你找那些东西做什么?”
“如果我讲了,你是不是就要说人是我杀的?”
“那要看你讲了什么。”
“不是我做的。”黎施宛说,“我只是想要钱,我以为,那真的是美金。”
陆津南抬眸,凝视少女的眼神有些锐利,“施勇死前,你见过他?”
“没有,我和他没关系。”
“是没关系,还是不认识?”
黎施宛低头,只手覆住额头和眼睛,“别问了。我真的,只是想拿那笔钱……如果你是我,你也——”
陆津南平静地打断少女的话,忽略了那些微颤抖的尾音。
“你以为‘美金’真的是美金,你想要得到一笔钱。好,那么你怎么知道钱在哪里?”
黎施宛摇了摇头,再度看向陆津南,“我听别人讲的行不行啊,阿sir。”
“谁?”
他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像机器。黎施宛觉得他比动不动打人、砍人的烂仔还可怕,和方才听见她声音涩哑,给她薄荷糖润喉的那瞬间,判若两人。
“黎耀明。”黎施宛别过脸去,恹恹地说,“我阿爸。”
陆津南起身走出病房。黎施宛听见他和其他警员说话,不一会儿,阿肯回来了。
“他走了吗?”
阿肯说:“你说陆sir?是啊,他去……找你黎耀明了。”
黎施宛垂眸。
“其实如果你知道什么,都讲出来比较好,不然你没法洗清自己的嫌疑。”
“不是已经证据确凿了?铁盒有我的指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