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宣历十年正月初五。
这一天,距离奚太后授首已经过去了四天。
观云城皇宫外的尸体早已清理干净,可足足十万人的血,却将这里的一切都染成了褐色,甚至还能闻到弥散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儿。
正月初一的大朝会并没有举行完毕。
女皇陛下晕厥被送往了后宫,但她却授权了左右二相,彻底清理朝中奚太后之党羽。
又是一番腥风血雨,那些投靠了奚太后的官员尽皆入了大狱,至今日,也就是正月初五,这场祸乱才算是渐渐平息了下来。
大雪纷飞,观云台别有一番景致,可卓一行和南宫一羽却没有心思去欣赏这景致。
“周同同在这观云城掘地三尺,杀了三千两百多人,理应洗净了奚贼余孽,只是……陛下产子这是事实,若真是傅小官……”
卓一行微微一笑:“绝对不是傅小官!”
南宫一羽眉头微蹙,“右相何以断定?”
“因为那个叫云娘的女子还有她的女儿笑笑,都死了。”
南宫一羽一怔,过了半晌,淡然一笑,“右相,好手段。”
卓一行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陛下早产,未能休息,强行战斗了一宿……水云间那厮说陛下之身体失血过多损伤严重,若不静养个三五年……只怕也就只能再活个三五年。”
南宫一羽双眼一凝,盯着卓一行:“如此严重?”
“……若非陛下武功根基不弱,恐怕会比这还要严重!”
“静养就能无恙?”
卓一行点了点头,“所谓静养,就是不得操心,不得劳碌,需要足够的休息与睡眠……可她是女皇,是陛下,掌管着这偌大武朝,哪怕你我二人齐心协力为陛下分忧,可终究有许多事需要她亲自定夺,这如何能够安然静养?”
南宫一羽视线投向了茫茫深渊,过了许久,忽然说了一句:“武大郎殿下,本就是陛下之兄长,而今,他正在皇宫,现在的问题是,不知道女皇陛下愿不愿意交出手中权杖。”
卓一行沉默片刻,“老夫倒是担心武大郎愿不愿意接过这柄权杖。”
“右相所言何解?”
“陛下之所以登基为帝,并非陛下贪恋这帝位。她……有着一番良苦用心啊。”
南宫一羽仔细一思索,抓住了问题的关键——那孩子是傅小官的无疑,女皇陛下登基,为的是守住这武朝,等待傅小官归来。她担心傅小官不归,于是怀上了傅小官的孩子,并生了下来。
这是一个男婴,就算傅小官不再归国,这帝位终将传承到这婴孩的手里。
所以武照守的依然是武氏一脉的江山。
而武大郎是傅小官的大伯,却是亲手将傅小官养大,而今傅小官依然认武大郎为父。
若是武大郎登基为帝,为的同样是守着这江山,其目的和武灵儿一样,傅小官若是归国,这帝位自然就是傅小官的。
而傅小官若是不归,武大郎在虞朝虽然生了三个儿子,但其来路依然没有武灵儿所产这孩子更正,何况武大郎定然也是知道这孩子的来历,那么这帝位依然会落在这孩子的手上。
两人的目的一样,都有着武氏血脉,所以陛下想来是会愿意的,何况现在那孩子可才刚刚出生五天,他需要母亲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