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老牛头内部都很克制,对于只往北伸手,不碰华夏军,已经达成共识。对于天下局势,内部有讨论,认为大伙儿虽然从华夏军分裂出去,但很多依然是宁先生的弟子,天下兴亡,无人能置身事外的道理,大伙儿是认的,所以早一个月向这边递出书信,说华夏军若有什么问题,尽管开口,不是作伪,不过宁先生的拒绝,让他们多少觉得有点丢人的,当然,中层大多觉得,这是宁先生的仁慈,并且心怀感激。”
“你是哪一边的人,他们心里有计较了吧?”
“我很愿意站在他们那边,不过陈善钧、李希铭他们,看起来更愿意将我当成与你之间的联系人。老牛头的革新正在进行,很多人都在积极响应。其实就算是我,也不太理解宁先生的决定,你看看这边……”
钱洛宁摊了摊手,叹一口气。他是刘大彪所有弟子中年纪最小的一位,但悟性天赋原本最高,此时年近四旬,在武艺之上其实已隐隐赶超大师兄杜杀。对于西瓜的平等理念,旁人只是附和,他的理解也是最深。
老牛头分裂之时,走出去的众人对于宁毅是有所眷恋的他们原本打的也只是谏言的准备,谁知道后来搞成zhèng • biàn,再后来宁毅还放了他们一条路,这让所有人都有些想不通。
而相对于宁毅,这些年凡信奉平等理念者对于西瓜的感情或许更深,只是在这件事上,西瓜最终选择了相信和陪伴宁毅,钱洛宁便自愿自发地加入了对面的队伍,一来他本身有这样的想法,二来如宁毅所说,真到事情无可挽回的时候,或许也只有西瓜一系还能够救下一部分的幸存者。
但就眼下的状况而言,成都平原的局势因为内外的动荡而变得复杂,华夏军一方的状况,乍看起来可能还不如老牛头一方的思想统一、蓄势待发来得令人振奋。
听得钱洛宁叹息,西瓜从座位上起来,也叹了口气,她打开这土屋子后方的窗户,只见窗外的院落精致而古朴,显然费了极大的心思,一眼暖泉从院外进来,又从另一侧出去,一方小径延伸向后头的屋子。
“屋子是茅屋土屋,但是看看这讲究的样子,人是小苍河的战斗英雄,但是从到了这边之后,联合刘光鹤开始敛财,人没读过书,但确实聪明,他跟刘光鹤合计了华夏军监察巡查上的问题,虚报田亩、做假账,附近村县漂亮姑娘玩了十多个,玩完以后把别人家中的子弟介绍到华夏军里去,人家还谢谢他……这一单还查得太晚了。”
西瓜摇了摇头:“从老牛头的事情发生开始,立恒就已经在预计接下来的事态,武朝败得太快,天下局面必然急转直下,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而且在秋收之前,立恒就说了秋收会变成大问题,以前皇权不下县,各种事情都是这些地主大族做好交账,如今要变成由我们来掌控,前一两年他们看我们凶,还有些怕,到现在,第一波的反抗也已经开始了……”
钱洛宁点点头:“所以,从五月的内部整风,顺势过度到六月的外部严打,就是在提前应对事态……师妹,你家那位真是算无遗策,但也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加奇怪他的做法。一来,要让这样的情况有所改变,你们跟这些大族迟早要打起来,他接受陈善钧的谏言,岂不更好?二来,如果不接受陈善钧的谏言,这样危急的时候,将他们抓起来关起来,大伙儿也肯定理解,现在这样不上不下,他要费多少力气做接下来的事情……”
西瓜沉默了片刻:“立恒最近……也确实很累,你说的,我也说不清,但是立恒那边,他很确定,你们在中后期会遇上巨大的问题,而在我看来,他认为就算是失败,你们也具备很大的意义……所以早些天他都在叹气,说什么自己做的锅,哭着也要背起来,这几天听说嗓子坏了,不太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