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想吃什么酒?”
“天色已经晚了,街头陈记那里的椰花酒还不错,你没什么酒量,桂花酿适合你。”
“奴这就吩咐他们去买。”
“不用,我来蹭你的饭,怎能让你支使银子。”当即冲郭嬷嬷做了个手势,她立即下去吩咐仆人办差。
林秋曼又给她烫煮了几片鱼肉放进碗里,华阳道:“你也坐下吃,让她们来。”
林秋曼坐到对面,她无比庆幸今天晚上吃的不是鲤鱼。
天家姓李,与鲤同音,民间是禁吃鲤鱼的,不过偷偷摸摸也可以。
两位女郎守着砂陶锅,没吃多久就出了一身薄汗。
待到酒送来了,一个吃椰花酒,一个吃桂花酿。
几杯下肚,华阳郁闷的心情散了不少,话也多了起来,她问道:“二娘觉得五郎是个怎样的人?”
林秋曼放下筷子,故作困惑问:“什么怎样?”
华阳若有所思,“就是……他看起来是个怎样的人。”
林秋曼随口道:“殿下挺好的呀,二娘受过他不少恩惠。”
“你别跟我装傻,我要你说实话。”
“什么实话?”
“那日家宴上,你怎么跟他搅合在一起了?”
“大长公主冤枉啊,起先奴本与六娘在倚月楼,后来英国公府来信儿六娘出去了一趟,奴没坐多久也离开了,再折返回来时奴还以为六娘在里头,结果……看到殿下衣衫不整。”
“当时甄二娘在里头吗?”
“没有。”又道,“奴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也幸亏大长公主您来了,要不然二娘早就没了。”
华阳垂眸不语。
林秋曼撒谎撒得很真诚。
现如今皇室与晋王府犯了龌龊,她才不会把自己架到火堆上烤。
华阳不想再提这些烦心事,单手托腮道:“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活得恣意妄为,不像我,束手束脚,浑浑噩噩过了半生。”
“大长公主怕是在哄二娘开心,奴才艳羡大长公主呢,女郎家能做到您那份上,已经很了不得了。”
“如何了不得?”
“至少不会为了一点钱银去坐牢。”
“……”
“自立门户不容易呀,奴现在要养十口人吃饭呢,天天都在愁怎么挣银子。”
这话把华阳逗笑了。
林秋曼好奇问:“华阳府有多少家奴?”
“好几百口。”
“啧啧,若是二娘去养那几百口,估计会累成骡子。”
“你也可以选择嫁人。”
“以二娘这名声,谁家的郎君敢不要命来娶?”
华阳沉默片刻,“倒是我考虑不周,当时只顾着把事情压下去,没细想过你的处境。”
林秋曼乐观道:“嗐,我林二娘干了全京城女郎都想干的事情,仔细想想,好像也挺厉害的。”
华阳默默捂脸,“你知道外头怎么传你吗?”
“今儿家母来过,说我把晋王扒得只剩下了裤衩。”停顿片刻,“奴倒是想去扒呀,问题是殿下不让我扒。”
“你就是个流氓!”
“大长公主可说对了,我林二娘就是个流氓,下九流的玩意儿,要不然哪会沦落到替他人写诉状的地步。”
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华阳认真地打量她,愈发觉得这人复杂多变。
有时候觉得她无法无天,有时候又觉得她豁达通透,看似没有规则章法,实则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一番道理。
“你真有意思,愈发让人捉摸不透。”
“如何捉摸不透?”
“若说你胆大妄为,好像又有理有据;若说你恣意洒脱,好像又为生活所困。”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生出一种奇怪的错觉。”
“???”
“我竟在你身上发现了跟五郎一样的东西,我与五郎关系要好,许多话都能与他说,跟你同样如此。可是我看不透五郎,有些时候明明觉得很了解他,有些时候又特别陌生。现在我在你身上也发现了这点。”
林秋曼连忙摆手,“大长公主言重了,奴就是一介泼皮,岂能跟晋王殿下相提并论。”又道,“原先奴尊礼守节,也盼着能像其他女郎那样姻缘美满,遗憾的是韩家的那三年过得猪狗不如,死里逃生后彻底想开了,做任何事情都遂着心意来,没您想得那么复杂。”
“果真如此吗?”
“不敢有半点不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