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的程朱理学还未风靡,风气相对而言要宽松许多,跟唐相近,不像宋明往后,但凡此类案件死刑是跑不了的。
林秋曼好奇问道:“王娘子既然出了手,那袁娘子的案子可是有内情?”
“是有些内情。”说罢指着小郎君道,“起先我是不想插手管的,可是这个小哑巴,替自家主子来来回回跑断了腿,后来我见他诚心,生了怜悯,这才带他来了。”
林秋曼看向小郎君,兴致更浓了几分。
王大娘继续道:“他就是个傻子,自家主子入了狱,找不到门路,便跑去敲府衙门口的那面大鼓。哎哟喂我的天爷,那大鼓岂是我等百姓敢敲的,官没见着,白挨了三十大板子,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实在可怜。”
“这小郎君和事主袁娘子又是何关系?”
“他是袁娘子陪嫁进蒋家的家奴,别看他年纪轻,倒有一股子骨气,一番好衷肠。”顿了顿,“虽是个小哑巴,却写得一手好字。我听袁娘子说小哑巴以前曾是富家子弟,后来家道中落被贩卖,成了奴籍,机缘之下被袁家买去为奴。袁家见他对袁娘子忠心巴肠的,便跟着陪嫁进了蒋家。”
王大娘喝了口茶,继续说道:“那蒋家独子蒋彪不是个东西,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是出了名的混子。”
“出了这样的事,袁娘子的娘家人呢?”
“没人管她了,袁家二老听说在前两年死了。她家里有一个妹妹,她出嫁后,妹妹招了一个上门女婿。那袁二娘也是个耳根子软的,被夫家吃得死死的,哪还管得了自家阿姐的死活。”
林秋曼没有接茬,听她继续讲述。
“当初袁娘子嫁进蒋家时家底丰厚,陪嫁了不少田产钱银进蒋家,结果才不到四年,两人就过不下去了。蒋彪吃喝嫖赌,成日里游手好闲,在外头受了气回来还会打袁娘子。听袁娘子说他俩曾有过一个孩子,不小心被蒋彪给打没了。”
听到此,林秋曼皱眉道:“这样的畜生,还留着过年不成?”
“袁娘子忍不了,便与蒋彪闹起了和离。”
“结果呢?”
“蒋家自然不允了,一旦和离,女郎家的陪嫁全部都会带走的。”
林秋曼心中了然,“蒋彪贪图袁娘子的嫁妆,便搞了一出通-奸案来?”
王大娘一拍大腿,“正是如此!袁娘子入了狱,判了流徒,嫁妆就甭想拿回去了!”
“那蒋彪又是如何做的案子?”
“听小哑巴说,当时袁娘子嫁进蒋家时有两个陪嫁,他和一个叫春娟的小娘子。春娟一直都在袁娘子身边伺候,许是起了心思,在袁娘子与蒋彪犯了龌龊时,那小娘子竟被蒋彪给收买了,悄悄给袁娘子下了mí • yào。二人里应外合,诱使蒋家的奴仆玷污了袁娘子,被当场抓获。袁娘子百口莫辩,被送了官。”
林秋曼听得糟心,“这手段实在下作!”
“可不是吗,那春娟如今成了蒋彪的妾,日子过得快活着呢。倒是可怜了袁娘子,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林秋曼沉吟片刻方道:“现如今离初秋也不远了,想要翻案也不是那么容易。”
王大娘:“可不是吗,我一个妇道人家,没读过书,识不了几个字。咱们这些小老百姓,见官也不容易,一点门路都没有。小娘子虽是官家娘子,却是个有侠义心肠的人,不会看不起我们这些下九流,这才来求你了。”
“你莫要给我戴高帽子。”
“小娘子谦虚了,我王大娘见过不少人,唯独小娘子不像其他士族娘子那样摆架子,平易近人,心肠好,若是小娘子仗义相助,袁娘子的嫁妆讨回来了全盘给你,她一厘不要,还日日供奉,为小娘子添寿祈祷!”
这话把林秋曼逗笑了,打趣道:“我看王娘子一张嘴比我能说会道多了。”
“嗐,我们这些乡野粗人,怎比得上小娘子这等知书达理的闺秀,你一开口定是上得了台面的。”
“你也甭给我拍马屁了,让我考虑考虑吧。你先把住址留着,我若是愿意接手,便派人过去知会一声,如何?”
“小娘子是个爽快人,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林秋曼对小郎君的字颇感兴趣,当即命仆人备笔墨,让他把住址记下来。
小郎君老老实实地书写,一笔一划工整得堪称模板。
林秋曼赞赏道:“确实写得好。”
王大娘是个知趣的,知道她还有客人在这里,也不好叨扰太久,临走前又让小郎君给她磕了三个头以示谢意。
林秋曼窘迫不已,感觉自己像过年接受大孙子跪拜的老奶奶。
打发走了王大娘,她回到闺房同柳四娘继续闲聊。
林秋曼把王大娘的来意简单叙述一番,听得柳四娘皱眉,嫌弃道:“二娘若实在缺银子,我倒可以想办法给你周转些。”
林秋曼摆手,“暂时不缺银两。”
“那你何故去惹这些糟心事,那等下九流的人,乌七八糟的,还是少往来得好。”
林秋曼没有反驳。
阶层等级这个矛盾问题,一时半会儿是解释不清楚的。
她一个现代人,讲究的是人人平等,自然没法跟柳四娘这类士族娘子讲平等友爱,要是大讲一番,柳四娘估计会觉得她脑子有问题。
二人又继续说了会子话柳四娘才回去了。
刚把她送走,就见晋王府那边派了家奴来,说晋王禁足不方便出行,请林秋曼明天上午过去一趟。
林秋曼笑眯眯地应了,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去领赏。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