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安最近一直躲着大妖走,立刻变作原形跑得没影了,程晋蹲在岸边,说话语气充满惋惜:“我还以为在汤溪终于交上正常的朋友了,没想到啊……”
“他隐瞒身份,你竟还当他是朋友?”黑山的语气里充满了疑惑。
程晋点头:“毕竟我也骗了他一次,这算是扯平了。”
“你就不怕他接近你,是为图谋不轨?”
程县令扶着树站起来:“不怕,毕竟师爷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黑鹿鹿再次气到拂袖离开。
程晋一个人站在池塘边,忽然就笑了,连同今天监斩心里那份忐忑与不安,也慢慢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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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没有了大山寨拦路抢劫,但汤溪声名在外,只要是商队都绕着汤溪走。想要恢复到从前,甚至变得更加繁荣,还需要花大力气。
最近衙门处理完钱家和山贼的案子后,公务就少了很多,毕竟已经快初冬时节,田里没有农事,大家猫在家里,起的冲突自然少了很多。
程县令除了每天处理村民斗殴只为篱笆多挪了一寸、某家家犬夜间长吠不止扰邻睡觉等乡间琐事,就在跟玻璃较劲。
他以前就是学理的,只是后来为了科举埋头苦学,现在能找回来理科知识并不多,所以只能用笨办法一个个试。
“去病啊,你的身体看来好多了。”
应家姐弟在县衙,再加上小药人小轻是老隐形人了,简直比鬼文书祝丰年还要没有存在感,程晋难得看到应去病出来晒太阳,还是独自一个人,便说了两句关心的话。
应去病颔首:“多亏了家姐从城隍庙求来的方子,现下已经好许多了。”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跟巫师同归于尽的准备,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能这样活在太阳底下,已是万幸了。
“你姐姐和小轻姑娘呢?”
“姐姐在跟小轻绣花,我是被轰出来的。”应少年生得好,这个月身上的肉养回来不少,这一低头羞赧,真是好一个俊俏小郎君,“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想试试烧琉璃,可惜法子不太对。”
应去病一惊,抬头道:“大人可以让我试试吗?未出事前,我家就是做烧制生意的。”
什么?居然还有这等意外收获?
“当然,你身体还未大好,动手之事,让高煦帮你。”高煦就是除牛捕快外,汤溪另一个捕快,现在负责的是县城巡逻工作,除巡逻外都有空余时间。
应去病也不逞强,只是他摸到原石材料,就皱起了眉头:“大人,这石砾有些过于粗糙,琉璃金贵,须得选用上好的石料才能提高产率,否则恐怕……”
其实程晋何尝不明白呢,高温烧制只要有经验的匠人就能做到,但石料一旦贵了,那还做什么蔬菜大棚啊,干脆卖玻璃更赚钱。
所以,用普通的石英砂或者石灰石提纯除铁,才能将造价压下来。
“提纯?大人的意思,是想造透明的琉璃?”那造出来得多金贵啊,汤溪若开发琉璃工坊,地方有了支柱产业,确实是大大的政绩,但这……会不会太难以实现了些?
“很难吗?”
应少年略有些艰涩地抬头:“愿意一试。”
程晋:……感觉自己在为难未成年,罪过罪过。
“大人,门外有一姓陶的公子求见。”
陶?陶醉啊,一想起对方居然是妖,程县令就觉得魔幻,这人横看竖看,就没有半点儿妖的特质啊。
“陶兄,许久不见。”
“好久不见,实不相瞒,此次前来拜会,实有事相求。”
程晋一笑:“坐吧,看出来了,并且我还看来陶兄是个不常求人帮忙的人。”
陶醉:“……何以见得?”
那还用说,手法太生疏啦,如果是他,必得好话说上一箩筐才提正事,哪有一见面就直接说我有事要你帮忙的:“这很难发现吗?不过是何等难事,能让陶兄张口求人?”
“实不相瞒,我有一位朋友生了无缘由的昏瞀症,药石罔灵,听闻汤溪的城隍庙十分灵验,不知可否请程兄代为求一支卦?”陶醉有些犹豫地开口。
程晋:哈?还有代为求卦的?
“行倒是行,不过求神拜佛之事,到底只是种寄托,有病的话,还是吃药比较好。”城隍爷个小气鬼,上次让应娘去求方子,后头就说再去不给治了,这不是汤溪的人,恐怕就是他去了也没用。
事实上呢,陶醉也这么觉得,若非花姑子哭着求他,他也不会来开这个口。妖是进不了城隍庙正殿的,要不是他拦着答应下来,花姑子就要冲进城隍庙里了。
“看你脸带犹豫,要不你仔细讲讲那位患了昏瞀症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