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晋全身心抗拒摇头:“不!那我万一哪天红鸾星动了,他难道还原地病逝给人挪位不成?”
“也不是不成啊。”
“狗屁!那你是不是想说,我还能让不弃变小,充作亲儿养大啊。”
离庸已经忍不住鼓掌:“程大人果然厉害,还能举一反三,佩服佩服。”
程晋:“……你们妖,逻辑都这么鬼才吗?”
“这有什么,名节和规矩,那是你们人间看重的东西,于我们妖而言,这些又算得了什么。”离庸说完,又补了一句,“哦,陶醉除外,他是个还没认清自己是妖的妖。”
“……你又知道了?”
“这又不是多难猜到的事,他一直都没走出来。”
程晋皱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故意在他面前提那个金华县令熊雄的事?”
“那倒真不知道,只不过有一次我看到他母亲的遗物里有这个名字,这世上姓熊还取名叫雄的人,我想应该不多,便随便出口试探了一番,谁知道他……”
“谁知道他反应这么大,对吧?”跟陶醉母亲有关,难怪会那般在意了,“你惹的祸,你来解决,万一他想不开走火入魔,那就完犊子了。”
“呸呸呸!你可不许瞎说,坏妖道行,会招致报应的。”
程县令无所畏惧:“什么报应?”
“行行行,怕了你了,京城到了,赶紧去找你师兄吧。”离庸倒是挺想同无殊公子把酒言欢的,但这师兄弟显然有正事要说,他挺想念五福楼的长春酿,正好买两坛回汤溪过节。
正所谓送佛送到西,等把程大人送进侍郎府书房,离庸这才留下印记,跑去喝酒了。
今日是年二十九,宫中已经封印,但很显然高级社畜没有假期,傅承疏依然在伏案工作,为明年的业绩做计划。
谁知道计划做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亦安?你怎么来了?是来送节礼的吗?”傅承疏一愣,拧了拧眉哑声道,眉宇间是显而易见的疲惫,原本清润的容颜都染上了一层雾霭。
看到这样的师兄,原本的腹稿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程晋只摇摇头道:“师兄,你还好吧?”
“没事,明日去老师家过节,为兄会替你把祝福带到的。”
“多谢师兄。”说起来,他不想在年节打扰师兄,就是因为师兄家里那堆乌遭事,可现在周太史送了命,又牵扯到陕西道的事,他已经瞒不住了。
“看来你不是来送节礼的,说吧,你这个时候过来,应该是有要事吧。”傅承疏只是借工作排遣时间,这会儿搁下笔,喝了一口旁边的醒神茶,又开口,“说话吞吞吐吐,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师兄真的太敏锐了,程晋掏了掏袖子,把杨参将写给他的那封信递了过去。
傅承疏一眼就认出上面的字迹:“杨明成?”明成是杨参将的字。
见师弟点头,他才拆开信阅读起来。
然后,书房又是久久的沉默,蜡烛哔哔啵啵地燃着,旁边还有上好的银丝碳盆将整个书房烤得暖意融融,可程晋还是觉得气氛太冷了。
程晋最后还是等不住,有些忐忑地开口:“师兄,你……还好吧?”
傅承疏这才有些僵硬地将被揉皱的信纸展平放下,抬头道:“尚可,周霖……还活着吗?”
程晋这才想起来,杨参将确实没说周太史如何了,便三言两语,将他上门拜访之后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又是沉默许多,不过这次先开口的是傅承疏:“是周霖让你来找我的吧,他手上应该有陕西道官商勾结的证据吧。”
虽是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程晋轻轻点了点头道:“恩,周太史如今得了判官老爷的青眼,做鬼的日子不算难过。”
傅承疏:……哦,差点忘了师弟在地府很有声名这桩事了。
“那就好,我能见他一面吗?”
程晋回道:“不能确定,如果判官老爷愿意让他托梦,可以试试让他入你的梦。”至于离魂,那还是算了,风险系数太高。
“不能像见吴娘那样吗?”
程晋摇头:“……实不相瞒,判官老爷觉得周太史骂人响亮又好听,拿链条锁了他当判官殿吉祥物。”
傅承疏难得语塞,好友真是到了哪都不改本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