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瘦了。
季岩懒懒地想，脑子里钻出几个字，依旧吃着包子面不改色。
余光却往另一侧漏了漏。
他关于这座县城的记忆其实非常浅淡。
几乎是停留在个位数的年龄，被爷爷的自行车车铃和西瓜的香甜充满，出门就是清澈湍急的江水，早晚都被薄雾笼罩，和大城市的繁华景象截然不同。
再往后，爷爷没了，他也就好像与这里断了关系。
直到前几天回来，才发现，这里竟然也没有什么大变化。
温珩是他记忆中仅存的玩伴。
对方倒还保持了小时候直来直往的性格，见他第一面，便一点也不嫌生疏地交好。
季岩知道自己还没有摆脱那份打量人的职业病。
他这位当年一同穿着开裆裤的发小，如今已是相貌出众，个子高挑，肩膀平阔。
而与少年的身形相比，一侧少女简直像细竹了——
整个人裹在宽大的衣服里，被包裹得完整严实。
仅有的露在外面的皮肤白皙，线条单薄，手腕细瘦。
在门口站着的时候，几乎要淹没进温珩的影子里，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有种脆弱易碎的苍白感。
清晨的街道还残留了些昨夜大雨的积水，恰巧一辆车驶过，溅起水花。
他微微缓了步子，慢悠悠走在两人身后。
“……你今天总该带伞了吧？”
温珩侧过身，习惯性地把人挡在里侧，语气却有些暴躁。
秦珂也不出声，只是点点头，把昨天的伞还到少年手中，又多分了一个包子。
季岩看得津津有味。
他搬家搬得早，并不认识秦珂。
青梅竹马到底是世界上难得又微妙的关系之一。
比朋友要亲近，却又比不上因为恋情产生的羁绊，就像隔着一层窗户纸，前进或者后退都是个人选择，当局者反而是最迷茫的。
如果是以前，倒是值得用心对着这难得的样本取材观察，为演艺经验添砖加瓦。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微微扬眉，收回目光，专心走自己的路。
世界上的事情大概就是有这么巧。
三人踩着点到了学校。
大门口，季岩懒懒散散报上转学的班级，正巧与秦珂同班，同在八班。
有此消息，结果自然是两个人辞别了另一层楼的温珩，走得一前一后。
秋天里寒风瑟瑟，四处可见梧桐落叶翻飞。
两道脚步声分明，都是不紧不慢，在一堆奔跑卡时间的学生中尤其显眼。
只是男生还要从容一点——
他甚至一点看不出来转学生该有的老实低调，还哼起了小调。
从容淡定，慢慢悠悠，像挂在秦珂的影子上。
被挂的人毫无反应。
她依旧和平日里一样，走得无声无息，没有一丝波动。
秦珂并不在意身后的人是不是所谓的明星。
只要知道对方是温珩的朋友，身份就算在心里已经定了位。
她要做的事情太多。
尤其，上了高中以后，要想维持名列前茅的成绩，已经要耗费足够多的心神。
可惜，后面的人看起来并不是同样的想法。
季岩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声音隐隐带笑。
他正处在一个微妙的年龄阶段，荷尔蒙仿佛要溢出来。
说话时带着磁，尾音拖长，像挠在人心上。
“……小姐姐，你平时话就这么少吗？”
语气挺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