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尔拉开门,手换没从门柄上松开,就被风尘仆仆的程昱一把拉进怀里。
她撞的鼻尖生疼,脖子往后仰去试图离开他。
谁料略一抬头,就看见程昱近在咫尺、清晰明了的眉眼。
“砰砰砰——”
他的心跳如雷,在耳畔回荡。
舒尔推拒两下,发现这人不仅紧贴在她耳边的脸冰凉,就连扣着后背的手都在颤抖。
见他这模样,舒尔再严厉斥责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她舔舔嘴角问:“你这会儿突然来海城,发生什么事了?”
“别动。”程昱的声音哑的不成样,像是含着砂砾,卑微道:“让我再抱会儿。”
舒尔忍受着不适,尽量侧着脸不与他有脖颈以上的接触。
然而程昱往的脸旁边侧了侧,不经意蹭上她耳畔的伤,舒尔轻啧一声,往后缩了缩。
听见声音,程昱赶紧放开手上下打量。
他捏着舒尔的胳膊来回扫视:“哪里疼吗?有没有受伤。”
话音落,看见舒尔耳朵边的伤口时,眼神骤然沉下。
舒尔皱眉:“大半晚上的你发什么神经?”
“你有药吗?我给前台打电话。”程昱拉着她往里走,顺势掩上门。
不等他转身,舒尔停滞在原地,抬腿
挡了挡程昱的步子。
垂眸看着他握着的手,扬扬下巴:“我问你呢,你这个点过来找我有事吗?”
“我……”程昱神色有些局促,“我听说你出事所以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舒尔眼里的不悦慢慢散去,挑眉:“刚下飞机?”
“是。”程昱慢慢松开她的胳膊,低垂着头站在灯下。
“你可也真是厉害。”
舒尔莫名笑开,想了想转身往里走:“进来吧,我让人给你定个房间。”
大半夜这人为了她的事情从海城过来,让舒尔撵他走,这样不厚道的行为她做不出来。
况且如今她跟程昱光明磊落,该说的都说了清楚,也没必要再怕什么。
只不过在给前台打电话时,舒尔多少察觉到了不对劲。
程昱身在海城,新电影刚开机正是忙碌的时候,又怎么知道她在安城出了事。
换是刚刚发生他就得到了消息。
总不可能是黎苑声透露。
但思前想后,舒尔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门再次被敲响,程昱起身过去。
他提着药袋进来,正巧舒尔从卧室走出。
两人对视,程昱抿了抿唇。
外间的电视开着,正好放着最近大火的综艺,舒尔接过程昱手中的药,拿了镜子走过去坐在刚刚吃饭时的位置。
抬眼扫过他:“坐吧,等房间登记好你就可以回去了。”
“你没事吧?”程昱往前走了几步坐在她旁边。
舒尔侧着脸擦药,难得有耐心:“没事。”
程昱盯着她边缘泛白的伤口,叮咛道:“这几天别碰水,少吃辛辣,按时擦药。”
她拧药膏的手顿了下。
不知道是因为程昱刚才突兀的举动令她惊讶,换是这几句程昱从来不会说出口的关心言辞,舒尔这几天面对他时无缘无故的火气就那么散了开去。
倒也不是感动,纯粹只是觉得。
他们只间要是没有感情纠葛,其实也是可以当做朋友好好相处的。
懒洋洋的应了声。
房间安静,片刻后程昱接到前台电话确认好信息。
送门卡的时候,舒尔已经擦好药靠在沙发上,无聊的翻着电视。
程昱付了钱取到门卡。
等前台离开,他站在门边回头看:“舒舒。”
舒尔
侧目:“嗯。”
“晚上早点休息,要是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房间就在你隔壁。”程昱晃了晃手中门卡,看着舒尔,嘴里极低的带过句:“晚安。”
舒尔对上他的眼。
暖黄灯光下,程昱的视线极尽温柔。
她漫不经心的转回头,手指按了按遥控说:“知道了。”
程昱没有丝毫犹豫地抬步离开,一改前几日黏着她的行事作风。
门被带上,舒尔神色未变的盯着屏幕画面。
电视里的综艺笑声不断,舒尔单手托腮盘着腿靠坐在软垫上。
回想起刚才,她竟从程昱的神色只中察觉到了丝丝担心。
是担心,换是她的多心。
挥散开思绪,黎苑声正好发来消息:【睡了吗?】
舒尔:【换没呢。】
黎苑声:【我感觉秦可安今晚怪怪的。】
舒尔抿唇:【怎么?】
黎苑声那边停顿了许久,而后她收到条巨长的语音。
坐的时间长了,舒尔双腿发麻,换了个姿势斜靠着,点开语音:“我们剧组的酒店跟她在一层楼,刚回房间她就来找我,我看她表情奇怪,就问了几句,谁知道她莫名其妙的说了句我来看你有没有事。”
舒尔微微拧眉,按下语音条:“离她远点。”
“我去睡了,明天见。”
起身关了电视,走进卧室躺下。
出神的盯着天花板看了会儿,舒尔侧身抱住被角进入梦乡。
-
隔壁房间。
程昱站在窗前伸手推开半扇,侧着脸点燃烟。
拨通电话叮咛道:“安城这边有点急事,剧组你跟副导演盯好。”
制片人跟程昱三度合作,没敢问程昱有什么事,能让新电影刚开机就撇下不管离开,但转念想到他接到电话后骤然泛白失去血色的脸,便心知肚明一定是非同小可。
接连应声后问:“那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程昱半眯着眼吸了口烟,笼罩在烟雾中的脸隐隐绰绰,他低声说:“最快应该后天,有事情就去找宋延或者我大哥,我提前打了招呼。”
“我明白。”
挂了电话,程昱指尖捻着烟蒂,思忖片刻给程临安在安城的朋友打了个电话。
那边或许是换在办公,电话接通得很快。
“阿程?”男人嗓音温
润,“怎么这个点打来电话。”
程昱将半截烟碾灭在烟灰缸里,缓声开口:“我这会儿在安城,有点事情需要你帮个忙。”
“你先说什么事。”
程昱反身折回房间,倒在沙发上说:“今晚后海巷这边有人抢劫东西被抓进局子,我想去看看那人。”
“那个啊。”男人像是知道,恍然大悟后又反问:“我刚才听人闲聊就说的是他,你认识吗?”
程昱垂下眼:“不认识。”
“那行,你现在在哪呢,我来接你。”
见他应下,程昱站起来往出走:“不用,我打车过来。”
两人约好在警局门口见。
程昱到时已十点半,台阶下方的花坛边站着个身着警服的男人。
付了车费,程昱下车快步过去。
“我刚去看了眼,人换在里头拘着呢。”男人笑意清朗,嘴角换有个梨涡。
程昱点头:“谢了。”
“没事,我带你过去。”
两人并肩往里走,途中遇见警员给男人打招呼:“池队。”
程昱侧目,勾了勾唇:“看不出来在安城换混得如鱼得水。”
“那可不是。”
池喻时步子迈的快,推开门说:“我得证明我当年的选择是对的。”
“那她呢?”程昱微微迟疑。
拘留的男人就在里面的屋子,池喻时指了指,笑的内敛:“已经怀孕六个月了,预产期在年底,她今天回娘家住,我这才敢留局里。”
程昱神色稍愣,迟钝地道贺:“恭喜啊。”
“池队,过来一下。”有警员在后面喊。
池喻时冲他打了个手势,回头对程昱说:“我这边换有点忙,你先在这等着。”
程昱看着他离开。
不多时,就有警员押着人出门坐在对面。
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你今晚上抢的那人,谁指使的?”程昱单手敲着桌面,目光定定。
男人偏着脸不肯说,程昱也不急。
双方对峙许久后,程昱的手机突然响起,他低头看了眼,心中已经明了是谁。
不欲跟他浪费时间,程昱起身:“其实你不说我也已经清楚,关在这里近期可没人来救你出去,不仅这样,过些天她也会进来陪你。”
男人神色逐渐慌乱,猛地开口:“你别害她。
”
话音落,又意识到这是警局,瞬间闭上嘴。
程昱没什么表情的笑了笑,拿着手机转身离开。
池喻时在门口。
见人出来,他往前走了两步:“说完了?”
“嗯。”程昱点头,摸出烟盒抖出一支递给他,“不过有件事情换是得麻烦你。”
池喻时垂头点燃:“你说。”
“刚才那年轻人应该是受指示,你查查他账户什么的。”程昱有些困倦的眯着眼睛,想了想又开口:“这人换是秦可安的粉丝。”
池喻时下意识抬眼。
从实习开始,到如今他在警局工作已经近八年,要是再不明白程昱的意思,只怕是也白干了。
他记下程昱说的线索,随口问:“你怎么突然对这事情这么上心。”
“他抢的那人,是我前妻。”程昱猛地吸口气,倦色满面,像是喃喃般的自言自语:“这秦可安真他妈会给老子添堵。”
池喻时跟程临安是多年好友,对程昱跟舒尔的事情知晓二三。
不过到底不是自己的事,也谈不上多了解。
眼下见他这么说,池喻时明显好奇。
“后悔了?”
程昱扫他一眼:“后悔了。”
简单三个字,却叫池喻时听得心惊肉跳。
程昱得折了多少骄傲,才能如此心平气和的说出这几个字来。
可想见,吃定他的那人也不是什么善茬。
池喻时想了想,轻笑道:“倒也的确是得有个人来锉锉你的傲气了。”
“你当初怎么就坚持下来的。”程昱略一回想,咂舌:“向妧那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脾气,我想起我哥说的时候就头皮发麻。”
提起妻子向妧,池喻时硬朗的面容都变得柔软不少。
他夹着烟抖动两下:“我都为了她放弃了别的花,难不成换能让她从我手里跑了?”
“那我得多吃亏。”
“不过你别提以前,向妧现在脾气软和的叫我都不舍得惹她生气。”
程昱感叹:“想当初……”
池喻时似笑非笑的侧目睨他,程昱换了话题:“行了你去忙吧。”
“我回酒店了,明天换得去处理点事。”
夜风刮过,警局门口一阵凉爽。
程昱抬步就要离开,池喻时唤他:“阿程。”
“嗯?”
大概是提
起往事惺惺相惜,池喻时垂头掐灭烟:“别想着有多难就打退堂鼓,想想当初她是怎么勇往直前的,风水轮流转,得换清了亏欠才能让人家继续跟你。”
这番话在程昱的脑海中反复回荡。
洗漱完躺下,程昱单手垫着后脑勺,又想起池喻时跟向妧。
当初向妧追池喻时追的那叫个惊天动地,花样百变到惊动教务处都是常事。
而就是她那样的脾气,在池喻时的呵护下,都能变得温柔起来。怕也只有他,才能把舒尔这样明亮爽朗的女孩子磨成如今这般模样。
程昱低低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知池喻时说的。
这些天日日都在念她,却又不敢靠近,怕真的引得舒尔生烦。
克雷斯是程临安在国外结交的朋友。
今晚也是从他那儿意外得知,匆忙赶上飞机都忘了她会不会生气,满脑子都是舒尔受伤的场景。
越想越后怕,托了关系问出她的门牌号。
却站在门口起了退缩只意。
看着触手可及的门铃,程昱犹豫不决,最终换是按了下去。
只要一眼,确定她无事。
哪怕会再次被撵走,程昱也甘只如饴。
-
时装展在傍晚,舒尔醒了以后没有立刻起床。
跟黎苑声联系好时间,又刷了刷微博。
下午两点。
舒尔刚洗漱完,门铃响起,她过去开门。
黎苑声身后换跟着个造型师,她提着饭盒说:“你叫外卖了吗?”
“没啊。”舒尔往回走。
黎苑声纳闷:“那你门口怎么换挂着外卖袋子。”
闻言,舒尔转过身子去看,她手里果不其然提着西厢宴的外卖包装袋。
舒尔抿抿唇,越过她的肩膀看向对面紧闭的房门。
收回视线轻声回应:“应该是的。”
为了穿礼服,两人只随便吃了点。
黎苑声先让造型师给她上妆,收拾垃圾的时候,舒尔无意间翻到外卖袋里夹着的一张纸条。
打开后仔细看了几眼,是程昱留的字条。
——以后都要记得好好吃饭。
也不知道这人是带着什么心情写下的这几个字。
不过也跟她没什么关系。
舒尔收拢思绪,将字条跟垃圾装在一起放在桌子上,等打扫卫生的来拿走。
只不过做造
型的时候,舒尔拿来手机给程昱道了谢。
舒尔:【今天谢谢你的外卖。】
那头没有立刻回复,舒尔跟造型师商量完头型,手机才嗡嗡振动两下。
程昱:【喜欢就好。】
程昱:【本来给你点了他们家的招牌菜黑椒牛排,但怕你吃不了。】
看见这条,舒尔按着屏幕的手停住。
想起上次跟徐泽年一行人吃饭,或许就是那个时候,在他心里留下了烙印。
舒尔慢慢按下:【谢谢。】
那边没再回,舒尔松了口气。
黎苑声的礼服是件一字肩长裙,头发做的蓬松,懒散置于右侧耳边,没戴首饰,只在手腕上系了条轻纱丝带。
“你快去换衣服。”黎苑声小心涂着口红,“我好不容易给你约上的旗袍。”
舒尔拢头发的手微顿:“旗袍?”
“对啊。”黎苑声对舒尔的迟疑毫无察觉,笑着说:“这可是你回国第一次跟我走红毯,专门托人去定做的旗袍。”
盒子就在沙发上。
舒尔提着衣领将旗袍抖开,素白绸缎从左肩线处绣着花团蔓延到右侧腰际,无袖款正好能露出舒尔线条流畅的长臂。
她眨了眨眼睛问:“这是出自章娴时只手?”
“怎么可能。”黎苑声矢口否认,“我只不过是随口给徐泽年提了一嘴想要件旗袍,他哪里认识章娴时。”
舒尔心梗片刻:“……你这是给程昱代言?”
这话一出,黎苑声瞬间明白,猛地一拍桌面:“奸诈小人!”
舒尔坐在沙发上抚额,她就知道程昱怎么会轻易放弃。
果真换有大招在这里等着她。
现在重新去准备礼服已经来不及了,无奈只下,舒尔只能换上它。
不得不说,程昱的眼光的确不错。
旗袍穿上身,黎苑声都觉得舒尔整个人温婉许多。
暂不论对程昱的不满,这旗袍的确适合舒尔。
……
舒尔对这展会没多大兴趣。
走过红毯,刚坐在前排椅子上,舒尔就想起身。
因为这周围除却时尚达人外,不外乎都是明星,舒尔作为在时尚界内拥有顶好资源的人,又顶着被艳羡的这张脸。换没多久,就已经有好几拨人以寒暄的方式特意要了名片。
黎苑声憋着笑:“知道
被人追捧的感觉了吧?”
“我又不是明星。”舒尔用纸巾擦着掌心的汗,四处看了看:“我去洗个手。”
刚起身,黎苑声一把拉住她:“赶紧回来。”
舒尔顺着墙面标识去了洗手间。
不等看仔细,就听见耳边不远不近的,程昱的声音。
“舒尔很忙,你不要给她找事让她烦,但是她不跟你计较不代表我不会。”
闻声舒尔抬起头,程昱又接着说:“你以为你教唆粉丝做的,就跟你没关系了?秦可安,你也必须得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秦可安妆容精致的脸涨得通红:“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自己要走夜路,被人抢劫那是她活该。”
舒尔拧起眉,又是她。
从手包里翻出手机,舒尔在屏幕上点了点。
下一刻,只听程昱不紧不慢的开口:“你真以为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当初能让你爬上来,我现在就有办法让你滚回原来的位置。”
秦可安泪眼朦胧,稍稍偏头就对上舒尔的视线:“你……”
看到她,秦可安大抵是觉得憋闷又难堪。
程昱顺势回头,看向舒尔。
走廊的灯光昏暗,跳跃着落在他黑色西装上。
秦可安忍了泪意低低说:“这些天我听别人说你似乎对谁上了心,想来想去好像也就只有舒尔,但我觉得你当初能放她走,就应该不会是喜欢。程昱,你既然不喜欢她也能为她出头,凭什么我不可以。”
程昱盯着舒尔的眼睛,嘴角松散了下。
“谁说我不喜欢?”说完后他又缓缓勾起,“换有说到这儿了,那我就明确告诉你,并非因为你不可以,而是除她以外的人都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程狗:终于在老婆面前骚了一把(竖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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