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别觉得万岁爷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其实您没了两个格格,万岁爷的难过不比您少,在您养身子的时候哭的时候不理会万岁爷的时候,万岁爷在书房里也没少悄悄的难过。”
“格格们走的时候年纪小,入不得玉碟入不得陵,是万岁爷心头不忍,抱着小格格们寻了好地方给安顿下的,护国寺一处至今还供奉着两位格格的牌位,年年在她们生辰那日点着长明灯,这是护着格格们不受妖怪邪祟侵扰呢。”
“万岁爷不方便去,年年且都是奴才和苏公公去看看格格们,给格格们烧去些好吃的好玩儿的,大格格的日子是腊月初五,小格格的日子是四月二十八,怕是您都记不大清了吧,可这么多年了,万岁爷从没忘过呢!”
且说了这一通,不等着陈公公去看了懋嫔的反应,自个儿却是先鼻酸了,大格格没的时候万岁爷才将将十六,他和苏培盛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知道大格格没了,万岁爷憋着泪安抚着懋嫔,回了自个儿的书房才哭出来。
早夭的孩子不能在府里过夜,万岁爷怕下头人安顿不好大格格,大半夜里带着他和苏培盛给大格格寻了好地方,亲自将大格格埋下的,腊月里的天太冷了,土都冻实了的,万岁爷娇养着长大的哪儿用过铲锹,磨了一手心儿的血泡都没吭声。
第二日因着精神不振,还被德妃当着康熙爷的面儿斥责了两句,回了府还不得懋嫔的好脸色,且不说万岁爷了,便是他和苏培盛两个奴才都替万岁爷心酸难受,若是万岁爷做了这么多还叫懋嫔怨恨不解,那他可真真替万岁爷不值。
这些事儿懋嫔从来就没听说过,今儿万岁爷能多给乌拉那拉氏两刀已然叫她意外非常了,更别提当年还有这般隐情。
乌拉那拉氏死了没叫懋嫔心里痛快了,反倒是知道了万岁爷对她的默默关切之后更是难过愧疚了,亏她还一直觉得自个儿出身不好,不得万岁爷重视,孰不知万岁爷当年真真将她放在心坎儿上了,是她一次又一次的推开了万岁爷,如此了还要误会他责怪于他。
懋嫔颤着手接过了陈公公递来的匕首,刀柄上的累金丝都失了光彩了,只是暗沉的金色,皮质刀鞘更是显得磨损厉害。
懋嫔喉头梗着,只一接了着匕首便认出了,这东西还是佟佳贵妃的物件儿,赏给万岁爷的,万岁爷最是珍藏不过,如今为了叫她心里爽利了,这宝贝竟也沾了乌拉那拉氏的血给了她了。
“臣妾多谢万岁爷,是臣妾对不起万岁爷、、、、、”
只这么白着脸颤着声儿的一句,懋嫔的身子晃了几晃,便攥着这匕首“咚”地一声儿闷响,一头栽倒在地上。
“您这是!”
懋嫔突然昏死过去可把陈公公吓得不轻,这会子却是后悔自个儿气急之下说出隐情了,倒也是被大阿哥的死因惊着了,他心中可惜之余只觉得懋嫔不懂事。
且都是万岁爷跟前儿的老人了,哪儿能不知道万岁爷最恨的便是后院儿倾轧伤及下头的孩子们,万岁爷对弘晖阿哥不可谓不看重,懋嫔竟能眼睁睁的看着大阿哥死,对齐嫔的行径全盘包庇,真真是猪油蒙了心了,万岁爷也真真是白对懋嫔照顾至此了。
陈公公再怎么替万岁爷气急这会子也只能按下情绪,忙叫了外头候着的小奴才们将懋嫔娘娘抬回去,好好叫太医给救回来,乌拉那拉氏尸首还得连夜拉走,他亦是得连夜去畅春园报了乌拉那拉氏的死讯去。
至于这陈年隐情陈公公倒也为难,不知该不该给万岁爷禀报了。
若是禀报了,到时少不得叫万岁爷再难受一回,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如今也无从查起了,大阿哥身边儿的人尽没了,当初查了好些遍,也是没查出来什么蛛丝马迹,如今仅凭懋嫔的一面之词怕是不仅不能将齐嫔扳倒了,甚至还牵连着自个儿蒙受污言惑众之罪去。
毕竟齐嫔膝下还有公主和二阿哥呢,若不是十足的铁证便根本就伤不了齐嫔分毫,还平白搅得后宫中不安宁去,再说这懋嫔又是祯妃娘娘的人,若届时再叫人算计着,说是祯妃娘娘指使懋嫔去污蔑了齐嫔,那可就更说不清什么了。
且想到这儿了,这隐情陈公公便也是一个字儿都不能在万岁爷跟前儿吐出来了,以前他受过祯妃娘娘的恩惠,这事儿且给祯妃娘娘提个醒儿也成,且不怕乌拉那拉氏一个死人知道,就怕隔墙有活人的耳朵听见呢。
陈公公叫人处置了乌拉那拉氏的尸首,且先去了趟长春宫,他必得瞧瞧懋嫔娘娘的情况去,不然可不好跟万岁爷交待的。
“辛苦章太医走这一趟了,懋嫔娘娘的身子可还安好?约莫什么时候能醒?”
章太医收拾了药箱子,不好当着一众长春宫奴才们的面儿说她们主子的不好,只得同陈公公走远了几步,这才压着声儿交待了懋嫔娘娘的情况去。
“娘娘这般身子了,老臣也不跟公公遮掩什么了,娘娘身子素来不好,这是整个太医院都知道的,原就是个亏了身子的,这几日又接连劳心劳力,夜夜睡不安稳,今儿又惊了一遭大喜大悲,甚至于泣血,真真是伤透了五脏六腑了。”
“心病药石难医,如今老臣也只能给娘娘开些个温补的方子,可具体能补到什么地步,老臣也是不敢保证的,如今唯有一个法子许是能叫娘娘慢慢好起来。”
陈公公且听着懋嫔娘娘的情况便心急如焚,偏这老太医年纪大了,说话做事极慢,一句话恨不得喘三口气去,眼看这最后的法子都在嘴边儿上了,这章太医又有些卖关子之意,可把陈公公给急的,当即便问。
“什么法子啊,您到时快说了,要什么天灵地宝您开口,奴才这边请示了万岁爷寻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