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琯看着泪流满面的男人,恍惚以为换了个人。
她和君承尧相识相伴那么多年,曾无数次帮他包扎上药。
不管伤口有多深,不管伤口有多痛,他从未流过泪,甚至连痛呼声都未发出过。
可现在,他在自己面前,哭的像个孩子。
他说,你不能不要我。
他说,我只剩你一个人了。
雪琯心痛如绞,百般挣扎,忽而捧住他的脸,吻了上去。
君承尧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按住她的后脑勺,激烈地回应。
以前那么温柔甜蜜的吻,此时却激烈地像厮杀,恨不能把对方吞进肚子里。
他们用尽了所有力气,带着从未有过的决绝,仿佛这是最后一吻。
等到分开的时候,两人都气喘吁吁。
雪琯看着他,眼里带着深渊般的痛,伸手擦去他眼角的泪。
她的动作是那么温柔,可说出的话却如刀似剑。
“我刚刚在嘴里含了毒,我们可能都要死了。”
君承尧身体一僵,却又极快地抓住她的手,目光坚定。
“不管是毒,还是什么,我都不怕,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死又算的了什么。”
他早就想死在她手里,让她永远都忘不掉自己。
雪琯动作一顿,眸中水汽湿润,生了薄雾一般,泪珠断了线般往下落。
泪珠滴落在手背上,烫了她一下。
她恍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好多年没有流过泪了。
陈府被抄的时候,干爹干娘死了,姐妹们也上吊了,她被送进教坊司。
那时候,她明明已经把眼泪哭干了。
此时一想,原来,她和君承尧是一样的人,都很少流泪呢。
雪琯任由泪水模糊双眼,心里刀剜血肉,偏要勾着唇笑。
“傻瓜,我骗你的。”
君承尧并未觉得逃过一劫,反而抱住了她。
“雪儿,只要你开心,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杀了我也……”
刚说到这里,嘴里忽而涌出鲜血。
他慢慢低下头,看着胸口的匕首,艰难地抬眼看她。
“雪儿……”
雪琯明明在笑,眼里却流着泪,心尖疼得抽搐,手中捏着匕首,准确地刺入他胸腔。
“我是没有给你下毒,但我……君承尧,我恨你……
我等你那么久,可如今什么都回不去了,你才对我说,只剩我了……”
君承尧没事人一样,仿佛早已感觉不到痛。
他慢慢抬手,压在她的小手上,缓缓包裹住,然后握住匕首的把柄,又往自己身体里捅深了些。
“雪儿,不要哭,我会心疼……”
雪琯瞳孔一缩,喉咙里哽着泼天的苦涩,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苦得她五脏俱焚。
她慌乱地想要把匕首抽回来,却被他的手死死压住。
眼看着匕首全部捅了进去,只剩下把柄在外面,染着刺目的鲜血。
血不断地涌出来,很快就染透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