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艮这次是听清楚了,心里却更惊诧,只不过她擅长隐藏情绪,面上看上去还是波澜不惊。
“嗯,当时主子的身体,可以说浑身都是毒,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
我帮他配药调养身体,也只是缓解,不可能一天两天就痊愈。
当时主子也问过我这个问题,就是有一天,他突然问我,能不能跟王妃要孩子。
我虽然很理解他们成亲两年也该要个孩子了,但不能冒险,所以给他的建议是,最好不要。
要是毒素影响到小孩子,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一个死胎,或是重病的畸形儿,后悔都来不及。
主子听完我的话,并未说什么,但他眼里的失落和悲伤却很明显,那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看着……很可怜。
虽然这话不该我说,但跟了主子那么些年,跟炎文炎武大哥他们一样,我们每个人都很关心主子。
我们也想看着他跟王妃和和美美,生几个孩子,王府还能热闹点,但事实总不尽如人意。
不过,当时的情况的是,两年之内不能要孩子,只要坚持治疗,过了两年的危险期,就没什么顾忌了。”
独孤雪娇身体往后一靠,看起来茫然又脆弱,周身好似笼着一层冷冷清清的雾气。
黎艮十三岁的时候,君轻尘十九岁,若是调养两年,那就是他要等到二十一岁才能要孩子。
就在君轻尘二十一岁的那年,他发动了宫廷zhèng • biàn,把老皇帝拉下了皇位,成为权倾天下的摄政王。
一切都是巧合吗?
不,他其实是算准了时间,把一切障碍都清除。
没有了对老皇帝的忌惮,朝臣碍于他摄政王的身份,也没人敢明目张胆地刺杀,身体也养好了,就可以安心地过自己的日子了。
可偏偏是那一年,她死了,那个期盼许久的孩子,终究随着她的死,成为长久的念想。
这件困扰她许久的事情,就这么把真相摆在了眼前,为什么那么难受?
果然有些事情,知道真相比蒙在鼓里更痛苦。
独孤雪娇右手放在脖子上,艰涩的感觉一寸寸漫至喉咙,即将喷薄而出。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黎艮被她的反应吓坏了,赶紧帮她掐了掐穴道,生怕她晕过去。
独孤雪娇心头一阵钝痛,好似有刀在轻轻割着肉,手不自觉得掐住了脖子,有哽咽声从嘴角溢出。
“我真是白活了那么些年,竟然一直都没看懂他,甚至还怨恨了他五年,五年啊。”
黎艮有些手足无措,听不懂她说的话,也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变成这样。
“小姐,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独孤雪娇抬头看向她,面颊有些苍白,眸中泪花打着转,飘零的落花一般,几欲坠落。
“黎艮,我真的好蠢,自以为最了解他,其实就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黎艮眨眨眼,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她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很少跟人亲密接触。
就算是跟熟悉的枭鹰卫打交道,毒舌的时候比较多,损人很擅长,但安慰人却极少。
“小、小姐,你不要哭啊,主子若是看到你这样,肯定觉得是我把你惹哭了,不会放过我的。”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确实是自己说了什么,小姐听完之后才变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