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轻尘见独孤雪娇是真的好奇,便揽住她的肩膀,朝一侧行去。
第一进院子,名曰放春山,多是些精通琴棋书画的官妓作陪,不行男女之事,只是谈诗作曲,格调较为高雅。
贵勋家中的年轻公子前来饮酒谈诗,如今也有爱好声色的朝臣前来游赏、饮酒或是诗书聚会,或是红袖添香。
独孤雪娇刚走进来,一眼就看到正中间有个围起来的碧湖,湖中心设了凉亭,倒有几分诗情画意。
此时华灯初上,凉亭四角挂着红色的灯笼,晕红的光落在粼粼湖面,似揉乱的碎金,美得叫人微醺。
凉亭周围是垂下来的红纱,依稀可见有人在亭中席地而坐,一张小桌梗亘中间,燃了一柱熏香,幽幽袅袅。
若不是知道这里是教坊司,看到这般情境,还以为误入了谁家府上的后院。
独孤雪娇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不住地摇头赞叹。
正要从那里绕过去,抬眼一看,面前径直走来几个人,为首两个美人儿身姿窈窕,仙骨珊珊,胸前缨落缤纷,裙边环佩叮当。
伴着一阵香风,几人已走至近前,微微点头,行了个礼。
独孤雪娇盯着其中一人,因为她不是别人,正是云裳。
因为上次在珍太妃的生辰宴上见过,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当时就觉得她很美,又带着一股子野性,此时在这里见到了,越发觉得这人美的恍惚。
而站在云裳身边的美人,就显得有些冷了,不是那种高冷,而是一种孤绝的冷,让人不敢亲近。
两个美人站在一起,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幽冷如冰。
云裳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深深看她一眼,与她擦肩而过事,竟朝她抛了个媚眼。
待两人带着丫鬟走远,君轻尘一把搂住独孤雪娇的腰,薄唇凑在她耳边。
“她好像认出你了。”
独孤雪娇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装模作样地摇摇头。
“肯定是我太过耀眼,即便戴着面具,见过一次,还是能令人过目不忘。”
君轻尘不曾想她竟来了这么一句,忍不住勾起薄唇,趁着四周无人,在她小巧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嗯,卿卿确实很勾人。”
这话说的很撩人,一语双关。
独孤雪娇将他推开,她现在可是穿的男装,万一被人看见,还以为她有什么特殊癖好。
而且她怀疑,摄政王在勾引她。
“咳,上次在珍太妃的生辰宴上,我随手帮了她一把,也许就被她记住了吧。”
君轻尘了然地点头,忽而又说了一句让她大惊失色的话。
“云裳以前跟沈副将关系极好,现在入了教坊司,沈副将似乎也经常来。”
沈副将?沈怀礼?
独孤雪娇瞪圆了眼睛,差点捂住嘴。
沈怀礼看起来温润如玉,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没想到也喜欢来这种地方啊。
不过,他跟云裳竟是老相好?
“云裳不是安王世子的未婚妻吗?要不是因为云家出了那样的事,她或许就是世子妃了,怎么会跟怀礼表哥又扯上关系?”
君轻尘与她并肩前行,两人的衣袖时不时碰在一起,便趁机抓住她的手指头。
看起来像是在偷情,他却乐此不疲,像个偷偷做坏事的小孩儿。
“你忘了么,云中鹤是前礼部尚书,而当时的尚书府跟郑国公府就在一个巷子里。
云裳和沈怀礼年纪相仿,一个是惊才艳艳的才子,一个是袅袅娉娉的窈窕佳人。
两人整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久而久之,或许就看对眼了。
只是不知后
来发生了什么事,云裳突然跟安王世子定了亲,此后两人便分道扬镳了。
后来,小皇帝登基,云中鹤因为四皇子的缘故获罪,抄家莫籍。
云裳虽是准世子妃,却还是被投入了教坊司。
再后来,一向不怎么在风月场中混迹的沈副将,隔三差五就出现在教坊司。
到底是为了什么的,大家都心知肚明,至于他是作何想的,除了他自己,无人所知。”
这么听下来,倒是一出好戏,才子佳人,误会磨难,破镜重圆什么的。
独孤雪娇听的津津有味,正想再问什么,只觉眼前一阵冷风过,一个黑色的影子闪了过去。
她眨眨眼,转过头,“刚刚走过去的是泷翼吧?”
上次在嵬翼营,晓星离跟她介绍过的,就泷翼那异于常人的深刻五官,真的很好认出来。
君轻尘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嗯,确实是他,没错。”
独孤雪娇这才转过头,一脸审视地看向他,语气里带着些试探。
“我听晓星离说,他是北冥人,还是九年前你带回来的。”
君轻尘并未否认,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没错,泷翼确实是北冥人,是我救了他,我很佩服他。
那时候他奄奄一息,我帮了他一把,是他靠着自己的顽强毅力才活下来的。
若是一般人,伤成那样,早就死透了。”
独孤雪娇并没有继续问下去,不敢回想当初他在北冥的那两年,满满的都是伤痛。
她故作轻松,随口换了个话题。
“王爷,你的手下来教坊司逍遥快活,你都不管管的吗?看他那急不可耐的样子,肯定是个熟客。”
君轻尘却摇摇头,神色反而有些凝重。
“他是来找风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