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笳意识到,周濂月很喜欢这样反问。
当他不想正面回答的时候。
南笳大概知道是哪一句,但故意不顺着他的话,笑说:“我哪里知道。”
周濂月瞥她一眼,片刻,仿佛无奈,语气却平淡地说:“他换成她,就很贴切。”
南笳一时怔然。
宁为她跌进红尘,做个有痛觉的人。(*注)
南笳轻轻一挣,周濂月松了手。
她坐正了,伸手去端茶几上的酒,若无其事地说:“你是不是一直住在这公寓里。”
“嗯。”
猜想得到验证,南笳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想起上回周濂月状似平淡的一句话:我是这么过来的。
守着她走之后的废墟,那些细碎、微末和不绝的痛觉,这么过来的。
坦白说,那时候许助向她提及的命悬一线、遗嘱分割……南笳觉得震撼,但毫无实感。
她是渺小而平庸的人,击中她的同样是渺小的事。
“你是他的自由”。
“我是这么过来的”。
“你喜欢吗”。
“指纹没改”。
壁炉火光、空了的置物架、只剩最少的朗姆酒。
他其实可以吻她,但他克制。
她没有谈过“正常”的恋爱。
但她觉得,自己在这些琐碎与渺小中逐渐痊愈。
“周……”
电视里,南笳的歌唱完了。
南笳正要出声,画面一闪,切到了后台候场的方译臣,以及给他助阵的叶冼的乐队。南笳瞥一眼周濂月,他似有几分倦怠地斜靠在沙发上,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来有什么。
南笳暂且没作声。
片刻,方译臣和叶冼他们上场。
他们同样是录了两期,第一期唱主题曲,第二期唱片尾曲。
南笳只听过第一首。第二期彩排的时候没碰见他们,正式录制两组挨着,她下了舞台就去了洗手间,也没听到现场。
第二期的歌,她也是第一次听。
非常忧郁的曲调,主歌方译臣独唱,到副歌部分,才有叶冼的和声进来,给整首歌曲又平添几分苍凉。
歌曲唱失意之人,像凌晨醉倒在路边的诗人,愤怒的呓语与长叹。
结尾处一段陡起的高昂节奏,以为是破局,但没有。
停顿一霎,仍然朝着低落处行进,最后消失于无声。
南笳此时才开口,“你不问么?”
周濂月转头看她,“问什么?”
“我跟叶冼一起录综艺。”
周濂月一时沉默。
他伸手,要去端茶几上的酒,南笳比他动作更快地伸手,打了他手背一下,说,“你不能喝。”
他只好作罢。
最后,周濂月头微微往后一仰,长而缓地呼出一口气,“跟你说个事儿,希望你别生气。”
南笳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