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其实有满腹的好学问,从前也是达官贵胄府中座上宾,只可惜太贪杯,落得晚景凄凉。”/p
说至最后,陈真垂下长长的眉睫落在手中半旧的书卷上,慢慢地说了句:“那《礼记》本背得久了,换一本书背,新鲜些。”/p
看出陈真说到最后情绪有些低落,炎颜低问:“是不是跟噩梦有关?”/p
陈真点了下头:“嗯。”/p
看着孩子抑郁的模样,炎颜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走,听书去。”/p
陈真抬起头:“都这个时辰了,书场怕也快散了。”/p
炎颜笑道:“反正那个故事前头的都听过了,咱们这会儿过去岂不正好,没准儿正好能赶上听结局呢。”/p
陈真觉得炎颜说的有道理,把书往怀里一塞,两人同往院外走。/p
脚刚跨出门槛,冷不防一个大活人横在门前,炎颜根本没留神,差点踩到人身上去。幸亏她反应快及时收住了脚。/p
再低头看,就见夫子怀里抱着个红漆大葫芦,趴在门前睡得正香,口水从嘴角淌出来,顺着葫芦流到地上,已经积了一小滩……/p
跟陈真对视一眼,俩人同时悄没声笑起来。/p
陈真把一根手指竖起来放在唇上,给炎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领着她自夫子身边绕过去,向热闹的大街上走去。/p
两人走出一段,炎颜忍不住回头看仍趴在草庐门前熟睡的夫子,皱眉:“要不咱俩还是把你夫子抬回去睡吧,别回头他再给人踩着。”/p
陈真笑道:“不用,这个时辰我师娘就快买菜回来了,师娘会把师父弄回去的,咱俩要是这会儿把他弄醒了,就得听他说醉话听到天黑去。”/p
炎颜听得直咂舌。/p
那还是算了,她可不想听醉鬼絮叨一整天,得疯。/p
陈真笑得有点坏:“夫子每次喝多,就只有师娘整治得了他。”/p
孩子边说边往前走,他并没回头看酒醉当街的夫子,好像一点都不但心。/p
回头看的炎颜,不过片刻,果然见一个挎着菜篮子的老妇走到草庐前停下,嘴里骂骂咧咧几句,然后却俯下身,连拖带拽地把夫子弄回草庐里去了。/p
炎颜收回视线,再看身边从容带笑的孩子。/p
她突然觉得这处处透着诡异的小镇,偶见这一隅烟火气息,还挺温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