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修为越深人情越薄,很多人虽然修为参天,可内心却早已充满了心机与城府,更有甚者六亲不认,做出天理难容之事。老前辈能如此大度地对待我们,当真是得天之幸,小师弟,若下次有机会,你真应该当面向两山前辈请罪与道歉!”
丹晨拍了拍丹林的肩膀,示意他将此事记在心中。
“放心吧师兄,我明白,此次是我不对,我发誓下次相见,定会向老前辈负荆请罪。”
丹林狠狠地点了点头,屈指立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修行之人别轻立誓言,师兄也是为你以后着想,莫要以为自己是清虚天的门人,便可肆意妄为,这次就当是个教训,你引以为戒。我们快些走吧,观天空乌云密布,晚些很可能下雨,咱们赶紧入城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启用城内传送阵,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清虚天,向宗主禀报师姐之事。”
说完,丹晨便扭头朝乾钟城的方向走去。
丹林亦是点了点头,亦步亦趋地跟着师兄,只是还未走几步,就见丹晨突兀地回过头来,但语气倒是颇为随意地问道:
“对了小师弟,在这两仞村里,你可曾有过其他特别的发现?”
丹林不疑有他,思索片刻便回道:
“并无异常,就是屋子旁躲了两个少年在那偷听罢了,因为一个是毫无修为的凡人,另一个女娃估计是老前辈的徒弟,修为太低,都没有引灵入体连修士都算不上,我也就随他们去了。不过这二人的相貌倒是不凡,特别是那少年,极为俊朗,可惜气色不佳,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嗯,我们走吧。”
闻言,丹晨便没有再说其他的,转头便接着向城中走去,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师兄,我也有个问题。”
走着走着,丹林也轻声开口问道,瑟瑟地风声掩盖住了他的话语,让人听起来有些艰涩,沙哑。
“说吧。”
丹晨并没有回头,语气平缓地道。
“师门是否早知师姐二人在一仞山中?”
风声愈大,却显得丹林的声音愈小,像是磨盘里的豆粒,被逐渐磨成粉末,加上清水,再也看不到黄豆的影子,只有磨盘还在不停地转动。
丹晨的脚步没有停顿,也没有回答,师弟也没有等到师兄的下文,沉默与前行成为了二人接下来的主题。
就像现在的天,半是赤红,半是深灰,而后夕阳西下,孤独地隐没在地平线底。
夜晚即将来临,对于凡人而言一天或许很长,可是对于寿元悠久的修炼者而言,一天可能便是弹指一挥间,一次打坐都要历经沧海桑田。
但是命运是公平的,就像没人能逃过生老病死,或许落日上也有着一根命运的丝线,通过某台织布机,织出一幅又一幅晨曦晚霞图,而这命运的丝线又有多少人能够看得清呢?
可能这时候,也有着一根丝线,将这一日、一夜的事情,慢慢串联起来,化作一个序曲,等待某人弹奏。
一仞山上。
随着浓密的乌云遮天蔽日,整个山上都被笼罩了一层狂风暴雨来临前的死寂,倾盆大雨就像即将离弦的箭般,一触即发。
森林里的各种生灵都自发地流露出了源自生命本能的愉悦,感谢着这上天的恩赐,只待第一滴雨水落下,便能够欢快畅饮,特别是各种草木。
自半山腰往上,山中就鲜有人烟了。
这时候如果还有猎户村夫等想要上山,八成就是有去无回了。因为村里面自古便有传说,说这雷雨天气最是不能前往一仞山上,因为每当这时候山中就会出现妖魔,据说也有人甚至亲眼见过妖魔被天雷惩戒的场景,只是这究竟是真时间,便不得而知了。
于是亘古开始,村民便视这雷雨为吉凶相伴之兆,既希望妖魔不要出现,也想着这天雷能够惩妖灭魔。
不过这时候,在这一仞山茂密的丛林里,有一青年男子似慢条斯理地行于山间。
没有行色匆匆的狼狈,一袭白衣无风自动,长长的黑发飘在身后略显不羁,可剑眉如飞的脸上写满了沉稳与刚毅。
他的双目专注地看着远方,虽然已有细雨落下,可是雨滴落到他身上时竟然神奇地避了开来,仿佛他的周身有一个无形的罩子,替他挡风遮雨似得。
更神奇的是,虽然他走的并不快,但是一呼一吸之间竟已经飘了三五十丈远,且在泥泞的山间路上脚印轻浅至极,像极了足下生风的仙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