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思敲了敲脊兽,雕像发出金属的声音。他拭去脊兽底部的尘土,看到计时器倒计时为负数。
“咦?”诺思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了?”时徽蹲在凉亭顶上问。
“这个胶囊已经打开三个多小时了。”诺思盯着计时器上的负数读秒,“也就是说,从刚刚我进入桃花源开始,脊兽的封存就已经结束,等着人去打开。”
“那放置脊兽的那个你,一定是希望从这一刻起,有人发现这个秘密。”太子斑说罢就要上手去开胶囊,被上方的时徽大喝一声阻止。
太子吓了一跳,不满抬头:“你一惊一乍地干什么。”
“你不要动,等我下来再打开。”时徽在屋顶上挪动脚步,跨坐在飞檐上,“小心打开的时候里面有什么危险品。”
“有危险我也可以应付。”太子斑嘴硬,“你先顾好你自己。”
“不行,等我下来。我要首先保障你的安全。”时徽居高临下,“你是太子,本来可以不这样孤身涉险……”
太子斑头皮一紧,想到时徽又要开始那套“本来可以”的理论,心中无名火起;碍于诺思在场,不好发作。“你要下来就下来,不要磨磨唧唧的行吗?一会儿亲王就要赶到实验室了。”
好。时徽语调放缓:“我跳下来,你接住我。”
我,接……太子斑梗着脖子站在原地:“你就没有别的办法下来?”
“没有啊,这里高着呢,你说呢。”时徽冲他挥手,“你快点站好,手臂打开。”
太子斑别别扭扭将手中脊兽递给诺思,站在凉亭下,双臂舒展,作出迎接的姿态。时徽在屋顶上逆着光,看着他的目光似笑非笑;太子斑被迎面的日光晃得恍惚:光裔时徽你给我快一点。
时徽一手撑着凉亭瓦当,纵身一跃,直扑到太子斑怀里。太子斑一个踉跄,后退一步,终于稳住,牢牢抱住时徽。
两人真正耳鬓厮磨,时徽鼻息就呼在他颈项上,叫人烦乱。时徽趁机勾着他脖子表扬:“接得不错。”
太子斑身体一僵,感觉到诺思立在一旁疑惑的目光,触电似地赶紧将时徽推开。
“下盘力量有待加强。”时徽点评。
闭嘴吧你。太子斑手足无措,既不敢跟时徽对视,也不敢看诺思。霍冬星堂堂太子,此刻搞得英雄气短,百爪挠心;他感觉今天的光裔少校,真是格外讨厌。
少校倒是神情自若,有恃无恐,从诺思手中拿过脊兽,
脊兽一打开,里面滚出来一个带有全息显像井的移动数据储存器,储存摘要窗口显示着“未读数据(3)”,紧随储存器之后的,是一只笔形注射器。
诺思先去看那支笔,上面粗糙用胶带贴着一个匆匆手书而就的标签:“提线木偶解毒血清。”
诺思眼神一震:“这是我的笔迹。”
“你做出过解毒血清。”太子斑略觉吃惊,但转念一想,觉得事已至此,接下来不管再发生什么,都是合情合理。
“先看看数据储存器里留下的是什么讯息。”时徽指了指一边的全息显像井,提醒二人。
毕竟没有什么事情,要比一夜之间发现一个婴孩宇宙的存在更狂野了。
诺思手指发抖,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打开了显示未读的全息影像。显像井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诺思,三人表情严肃,知道即将有大事发生。
“你好,陌生人——或者我也不知道我们是否认识——你刚刚打开了一个备份性质的时间胶囊,里面保存着一些不太成熟的研究成果。虽然我也对它不太满意,但出于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我不得不将这个半成品放在这里,以防万一。”
显像井的诺思沉吟片刻,慢慢开口。“我记录下这段影像时,时间是星历5329年12月。霍冬星时间一小时前,我刚刚研发出提线木偶解毒血清,并完成了给自己的注射。我不知道这段影像最终会被谁发现——或许也是一个提线木偶试剂的受害者,或许是某位富有正义感的反抗者。或者阿尔法大公,会不会是你呢?——我知道你已经对自己的丈夫产生了强烈的怀疑和敌意。”
“我知道最大的可能是,观看这则影像的人就是我自己。甚至在某些变数下,说不好也是星历5327年9月1日的费诺思。”他低头笑了笑,“啊,诺思,我真希望是你。”
是我。诺思默念。他心潮澎湃,注视两年后的自己,见对方继续消瘦憔悴,难过又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