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校从中央警卫局办公楼走出时已是夕阳西下,银牙郡主的车堪堪停在军部校场草坪边上,郡主倚靠在自己的车前抱臂而立,专心等待着中校出来。
艾登斯科特看到郡主,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开口即表明了一切:“阿尔法大公。”
“不要大公大公的,叫我郡主。”银牙不悦,抬手就敲了下中校的脑袋,回敬一句,“斯科特元帅。”
“好了好了,不要叫了。”中校后退一步,试图从郡主漆黑的车窗外看清内里,“斑和时徽在你车上吗?”
“是。他们有军部全线门禁,已经从医学中心顺利脱身。”郡主略一点头,拍拍中校手臂,“上来说话。”
斯科特中校不再多问,警惕扫视校场周围,确定没什么异样后,躬身进入车内。他与车内帝国双星打了个照面,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三人目光接触时,依然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时徽没大没小,脱口而出:“艾登登你年轻时候,居然长成这个样子!”
“干什么,你又不是没见过。”中校不悦扫视时徽一眼——此刻的时徽,看上去好像当年从以太星带着国王凯旋的战斗英雄。斯科特虽在记忆碎片中已经反复看过年轻克隆体这张奇妙的脸,但凭借这双肉眼首次活生生看到真人,心中仍是感觉震撼。
“小时候见过,已经忘得七七八八。再说小孩子的视角,和成年人视角自然不一样。”时徽解释,“我小时候怎么知道你,居然是,是……”
——这样风姿绰约的样子,难怪引得三军统帅侧目。
用《端点新闻》小报的话说即是,“一见艾登误终身”。
太子斑不由瞪时徽一眼。
后半句话,时徽自知不妥,老实咽下。
“好了。”郡主大手一挥,一举扫平车内的骚动,步入正题。“我进入病房探望卓迎山时借机测了婴儿时徽的唾液,时徽出生刚刚几个小时,已经被注射过了提线木偶试剂。”
此言一出,车内气压骤减,四人皆陷入沉默。
“我是第一个进入医学中心探望迎山母子的访客。”郡主沉默半晌,开口补充,“从时徽出生到我进入病房,接触过婴儿的人只有元帅、卓迎山和医学中心的几位核心医护人员。”
斯科特中校抬头:“会不会是那几位医护……”
郡主摇头:“中心的医生和护士都是在卓迎山眼皮底下两两行动。不像我,到底深受卓迎山信赖,还可以单独把婴儿抱到露台走一圈晒晒太阳,这才有了注射血清的机会。”
“——想来想去,还是光裔元帅自己,注射提线木偶试剂的嫌疑最大。”
“可是斑和时徽反复确认,并没有人接触过……”
“啊,我知道了。”时徽突然开口,吓了正在争辩的郡主和斯科特中校一跳。时徽审视的目光分别看眼前的郡主与中校一眼,发问:“你们两个,在拥有另一条时间线上的记忆之前,也没有和来自我们时间线的任何「人」接触,不是吗?”
郡主与中校不由对视一眼,目光皆是一震:时徽讲得有理。
“如果源时间线上的父亲,就是没有跃迁到这一条婴儿时间线上来呢?”时徽低声分析,“既然基于同一DNA就能准确产生记忆共情,那么肉身跃迁与否,已经没那么重要。只要为另一条时间线上的自己注入完整记忆碎片,个人意识就可以跨越时空——就像现在的你们一样。”
时徽讲到这里,太子斑突然警觉起来:“对了,我们跃迁伊始,在走廊上撞见光裔元帅的时候,他手上正拿着一个署名「艾登斯科特」的新生儿礼盒。”
斯科特中校瞳仁一缩:“我没有送过他礼盒。”
“我当时也觉得奇怪,但并没有多想。”太子斑点头,“我们一撞上元帅,礼盒便应声而落。我当时以为是我们撞掉了元帅手里的东西,于是从地上捡起来,交还给了元帅。”
“——但其实,那可能就是源时间线上的父亲,扔进时间力场方阵的包裹。他本人并没有参与跃迁,只有这个新生儿礼盒,带着记忆碎片和提线木偶试剂,跨越时间线来到了5200年。我们的跃迁坐标和这个礼盒的跃迁坐标完全一致,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礼盒会和我们一起,在同一时刻出现。”时徽接过话头,说话间感觉头皮发麻,那种每走一步都被父亲压制的恐惧,再次浮上心头。
“他知道诞生日的医学中心有雪鸮把守,如果贸然前往,两个元帅正面接触,稍有沟通不畅,便生事端。但如果是署名斯科特中校的新生儿礼盒,5200年的元帅便一定不会多加怀疑,只会挑个僻静无人的地方,独自打开。”时徽垂下眼睫,抚着手里的跃迁手册,“礼盒一直留在星历5200年,再无往回跃迁的必要。这也是为什么跃迁手册上的历史坐标,一直没有变化的原因。”
时徽的推理一气呵成,引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