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内,永福和宋姮皆是一身男装,两个翩翩少年郎,生的唇红齿白,便是店里的伙计在上菜时都要忍不住瞧上好几眼。
永福要了一瓶不醉人的果酒。
她给宋姮满上,两人碰了碰杯盏,永福朝她弯了弯眸子,她笑道:“姮儿,虽说你不是宋丞相的亲生女儿,但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
宋姮:“公主也永远是我的好朋友。”
说完,永福眼珠一转,神秘兮兮的说道:“有个事你也许有兴趣。”
宋姮黛眉微扬道:“什么事?”
永福压低嗓门道:“昨日皇后给我挑选驸马,问我你大哥如何,似有意想要将我指婚给你大哥,皇后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必定是先跟父皇通过气的。”
宋姮喝到嘴巴里的果酒差点喷出来,这个话可让她吃惊不小。
从前,宋嘉言被人称为“灾星”,无人问津,如今他身居高位,又是天子近臣,惦记他的只怕有一堆人,只是他素来不与人亲近,行事又狠辣无情,换做普通人也不敢轻易在他面前提起。
如今天子不知宋嘉言的身份,这般优秀之人,自然想将他招为驸马,而且本朝做驸马并不影响官职升迁,搁在普通人身上,也是一步登天了。
宋姮喝了口茶压压惊,她忍不住问:“那你呢,你可喜欢我大哥?”
永福小嘴一撇,道:“自然是不喜欢,谁会喜欢一座冰山。”
宋嘉言虽然生的好,可不好相与,这样的人,如果他心里有你还好,如果心里没你,嫁给他又有什么乐趣。
永福的生母死得早,之所以得皇后宠爱,并非皇后对她有多么喜欢,而是永福自个通透聪明。
她浅浅的抿了一口果酒,放下杯盏道:“你回去提醒一下你大哥,让他早日定亲,帝后不惦记他,也有的是人惦记他。”谢贵妃还有个永和公主呢,今年也及笄了。
宋姮嘴里应着,心里却不是滋味,宋嘉言本就是皇室血脉,尚主自然是不行,可仔细想想,若宋嘉言和旁的女子订了亲,往后也许不会再纠缠她了吧。
宋姮没饮许多酒,反倒是永福多喝了几杯上头了,宋姮等她酒醒了才离开,她从丰源楼出来时,已经是日薄西山了。
她想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宋府,便让赶车的小厮抄近路,经过大理寺大牢时,她打起帘子往外一看。
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立在大牢门口,是萧子谌。
他面对着大牢门口,根本没发现她。
就在这片刻的功夫,大理寺的狱卒们从里头抬出一个穿着囚服,蓬头垢面的女子。
虽然那女子脸上的伤疤纵横交错,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是云欢。
她怎么弄成这样了?
这张脸岂不是毁了?
大理寺对她动刑了么?
她来不及多想,马车已经行远,最后一幕,她看到云欢无力的晕倒在萧子谌的怀里。
其实大理寺并未对她用刑,只是将她和其他穷凶极恶的女囚犯关在一起,那些女囚犯嫉妒云欢生的貌美,便恶意将她的容貌毁掉,那身囚衣下面,更是到处都是伤。
终于赶在太阳敛尽最后一抹余晖时回到了府上。
刚换了衣裳,丫鬟说宋婉来了,宋姮忙出去接客,宋婉给她送来一些点心让她路上吃,又问了她的归期,宋姮笑道:“姐姐放心,姮儿定然会赶在姐姐出嫁之前回来。”
宋婉笑着应下。
次日一早,宋姮便启程出发了,她身边没带多少人,只有春莺和画眉,宋星河原本要派两个侍卫护送她,被宋姮拒绝,这年头太平,宋星河也没有强求,亲自送她上路,临别时,又是千叮万嘱,让她在外多加注意,宋姮都一一应下。
马车启程,出城时,太阳刚从山的那头冒出来,在官道上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宋姮打起帘子一看,见已到了城郊,道路两旁皆是杏林,不远处的交叉路口,有一白一黑两个男子坐在马背上候着,虽隔得远,但宋姮一看那笔挺身姿便认出是宋嘉言。
不多时,马车便到了近前,宋嘉言翻身从马背上下来,大步走到马车前,他二话不说,打起帘子便进了马车。
宋姮吃糕点的动作停下,喊了声:“哥哥。”
宋嘉言轻轻的“嗯”了一声,在她的对面坐下,宋姮毕竟有过上辈子的记忆,虽他跟她说过那些话,两三日不见面,宋姮的心态也平复下来了。
何况宋嘉言说他不会逼迫她。
宋嘉言见她今日穿着一身杏红春衫,搭配白绫挑线长裙,乌发挽做芙蓉髻,发髻上别着南珠玳瑁做的梳篦,这一身打扮,倒是比平日里更明艳妩媚。
宋嘉言看了一会儿,才将眸光从她脸上移开,“谁做的糕点?”
宋姮道:“三姐姐做的,哥哥可用早饭,若是没有,便吃些糕点填下肚子。”
说着,便将食盒推到他面前,宋姮一番好意,宋嘉言自然不会拒绝,他配合的吃了一小块,便再也不曾吃了。
宋姮以为他只是上来跟自己打声招呼便会下去,可坐了一阵,始终不见宋嘉言说要下马车,他就这样坐在她对面,清润的凤眼始终看着她。
宋姮有些不自在,这时,宋嘉言开口了,他道:“姮儿,此番前去月城,你可是想要住在宋家老宅?”
宋姮道:“是啊,有什么不妥吗?”
宋嘉言轻轻挑眉道:“如果哥哥说,我们既不能住在宋家老宅,也不能以兄妹相称,你可能答应?”
宋姮不解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