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进巫鸩堂练功房的的大门,一股白色轻烟就扑面而来,味道馨香清雅,令人嗅之忘返。
三人微微眩晕,心道不好,忙屏住呼吸。李厘平平一剑横拖击出,剑光四射,守住前方阵地。只听得一声轻呼,白烟之中似有人影翻动。得李厘守卫之助,神夜来迅速打开随身药箱。只见这药箱之中,密密麻麻全是虫草瓶罐。神夜来手指翻飞,运用小称计量,左捏一把红粉,右割一截蓝草,闪电般配出三枚药丸,喂了李厘薛悦服下,自己也吞了一枚。一股暖流融入三人胸腹之中,将白烟导致的那股眩晕感登时压了下去。只听白烟那头一个女声笑道:“夜来师妹的三花散配得真是越来越精准了,不愧是师父口中的小天才。”
神夜来虽隔着白烟看不见对面人的模样,但听得声音,便知道是谁了,当即一笑:“水心师姐,别来无恙啊?”
“师妹还没死,我怎么敢死在师妹前头。”玉水心娇俏一笑。
神夜来也并不恼,笑道:“我早料到你跟了神照熙……果不其然,真是一点惊喜都没有。你做事向来不肯出格,也难怪师父嫌你没创造力,不肯把《神医秘传》传授给你。”
“哼,还不是你擅长蛊惑师父,才获得了神医秘传,有什么可值得夸耀的?”玉水心冷哼一声,“不过我也不差,教中秘术《五毒真经》被我拿到了手,要我说我的巫医之术未必就输给了你。”
神夜来笑道:“是不是真传人,还得手底下见真章。咱们开门见山,你要怎样才把这巫鸩堂的职位让给我?”
“好说。”玉水心冷冷一笑,“既然师父将神医秘传传给了你,咱们便比拼一下巫医之术。”
玉水心从背后取出一个深黑色的小木鼎放在地上。薛悦定睛望去,只见这木鼎通体漆黑,鼎口封着一个薄薄的木盖,与寻常鼎器并未有甚不同。但李厘却一眼认出这木鼎的材质颜色,似乎也和陆敌的木佩甚是相似,若非放得离自己距离略远,便可确认了。
正在观察间,玉水心从体内取出一丸药,揭开鼎盖,将药丸放入黑鼎之中,随即合上盖子封好。原本安静的黑鼎忽然抖动起来,似有一物自鼎中复活一般,在鼎中左奔右突,恨不能破鼎而出,甚是可怖。鼎中之物不仅在黑鼎中乱奔乱撞,还发出嘶嘶之声,听着极为令人厌恶。
神夜来眼神中流露一丝惊异,淡淡一笑:“这……莫非是传说中的御灵王鼎?”
“没错……”玉水心一笑,“御灵木乃我凌月王朝圣物,以它制成的御灵王鼎,自然是圣物中的圣物了。我历尽辛苦,才于凌月王朝历任司药使的古墓中找到了这神器,轻易不拿出来示人。今天你能得见此物,也算是归西之前的一段福缘了。”
神夜来淡淡笑道:“既是神器,那鼎中之蛊也当是稀世珍宝,才不负了王鼎的盛名。”
玉水心笑道:“不错,这鼎中乃是我经数年方才培育成功的七杀蛊母。多年来,我四处搜寻稀奇毒物作为饲料,将它喂养长大。它也很乖,为我练习毒功添了不少助益。今天咱们便以它为凭借,看看谁的毒功更厉害,敢吗?”
“有什么不敢?”神夜来微微一笑,她边说着,便从药箱之中取出两个面具扔给李厘薛悦。李厘薛悦知道此物关系重大,忙接过带在脸上。二人带上面具之后,呼吸虽略微阻滞,但想必已能抵抗一定毒气。为保万全,二人退出斗室之中,只站在门口,凝神观战。
神夜来与玉水心自王鼎之处各向左右行了七步,转身面向王鼎站定。神夜来从药箱之中取出一把紫色干枯小草,点火折燃了,一股紫烟自草中徐徐漫出。神夜来反手一掌击出,内力裹挟着这一股紫烟,向王鼎缓缓逼近而去。紫烟刚一接近王鼎,王鼎便剧烈颤抖起来,鼎中的蛊母似乎得了一道美食一般,兴奋的在鼎中来回翻滚跳跃,顶得木盖都几乎要跳了起来。片刻之后,木鼎在蛊母的驱动下,缓缓向玉水心的方向移动而去。
“想不到你竟培育出了紫荆神草……好,看看是你的紫荆神草厉害,还是我的赤水曼华厉害。”玉水心也从药箱之中取出一朵红色小花,放在口中嚼了,唾吐在手心一捧红叶之中,拿手包覆住。不多时,她手中竟也冒出一股赤色烟霞。烟霞在玉水心内力催逼之下,抵住了王鼎的攻势,不多时,蛊母又带着王鼎回到原位。
李厘薛悦在旁看着,二人从未见过这般拼杀,口中惊叹不已。薛悦听说过一些练蛊之术的传说,便向李厘低声解答:“想来二人是以毒气催动鼎中蛊母,向对方发动进攻。王鼎若是被逼到其中一人之前,蛊母便会从鼎中跃出,而那一人的血肉,就成了这鼎中蛊母的美餐。”
神夜来见王鼎被逼回原位,便又从药箱之中取出其他毒物,燃起毒烟抗衡。玉水心也不甘示弱,每次都能取出不同毒物,将王鼎扳回原位。如此过了数个回合,木鼎忽而左移,忽而右移,最后总是回到原位。玉水心突然哈哈一笑,取出一根线香点燃了,手指一挥之间,线香之烟在她内力催逼之下冲向王鼎。王鼎中的蛊母闻到线香之烟,忽然静止下来。
神夜来凝神盯着王鼎,加紧催逼内力,却仍不见蛊母动作。
说时迟那时快,蛊母忽然奋力一跃,从鼎中激跳而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向着神夜来直射过去!
神夜来看着这蛊母来势,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根蜡烛,点火燃了,依样一掌击出。也不见蜡烛有甚烟尘,只听她掌风呼啸,蛊母竟被蜡烛之气生生逼停,落在地上。不消数秒,蛊母忽然一声怪叫,转头便向玉水心冲了过去!
玉水心大惊失色,手中线香抖动,似是想要拦阻蛊母的攻势。但蛊母似乎认定了她为鱼肉,来势一丝不减。只听一声尖叫,玉水心的眉心已被蛊母咬中。蛊母咬破玉水心的血肉,立刻钻将进去。玉水心惊呼到底,双手在额头之上乱抓乱挠,几近癫狂,直抓了数下,便抓得脸上俱是血痕,犹如厉鬼一般,可怖至极。
神夜来灭了蜡烛,收在怀中,上前一步拽起玉水心,点了穴道拖到药箱之前。也不知她拿些什么药草配了一份药剂,迅速喂玉水心喝下,又将蜡烛剁碎,混了其他虫草,制成一封药泥,抹在玉水心头皮脸皮之上。她扶着玉水心打坐而下,双掌对接玉水心的手心,运起内功,将内力自玉水心的手心之中缓缓送入。
直过了半刻钟,玉水心的眉心之间噗的一声跳出一只白色肉虫。肉虫落在地上,正是刚才钻入她眉心的蛊母。神夜来看准时机,拎起药杵手起杵落,便将这蛊母捣成了肉酱。她手指翻飞,也不忘了给玉水心以草药封住伤口,拔除毒素。
玉水心缓了许久,方才爬起身来,捂住伤口,恨恨道:“你为了救一个敌人,居然自毁长城,失了这七星海棠的蜡烛,不觉得可惜吗?”
“……救人一命,怎么叫可惜?”神夜来哼了一声,“药草虽宝贵,但用完了还可以再种再培育。若是人没了,天下有什么药草能令人复活?”
玉水心沉默良久,低声道:“怪不得师父宠你……罢了,这一局是我输了。巫鸩堂是你的了。”她从怀中取出堂主令牌,扔在地上,转身推开李厘薛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