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院落静谧清幽,离那湖畔中心的画舫又是极近。
沈青稚压下心中仓皇,含着心思推门而入。
院落里。
青石板铺就的曲径,弯弯绕绕延至庭院深处。
抬头望去,入眼的是颗参天青松,青松翠枝上覆着皑皑白雪,好似厨房里刚出炉的蓬松白糕。
松下不远则种了零星几颗腊梅树,一簇簇似火烧枝头的红,星星点点映着庭院的雪景,艳美无双。
沈青稚抬步往前,脚下的青石曲径只堪堪扫出一条,仅够两人并行的小道,小道掩映在草木从中,远远望去这处院落好似一幅大家名画。
终于,沈青稚小心穿过清幽曲径,在院落深处的竹亭里,瞧见一朦胧身影,背着她负手而立。
这处庭院,哪怕冬日也依旧草木繁盛,青松掩映白雪,所以沈青稚并未瞧清那竹亭里站着的是何人。
直到她缓步走进,垂了眼眸,准备行礼时。
竹亭中的人,倒是缓缓转过身来。
“沈家姑娘。”这声音优雅温婉,带着岁月沉淀下的贵气。
沈青稚一愣,神色泛着明显的错愕,她红唇微张,差点惊呼出声来。
竹亭里负手站着的贵妇,以袖掩唇,轻笑一声,而后抬手朝着沈青稚的方向招了招手:“来吧,过来给本宫仔细瞧瞧。”
“长公主殿下……”沈青稚压下心头慌乱,规矩谨慎走到了丹阳大长公主身前,她袖中的手因着紧张拽得死紧,往日里清冷红润的小脸,这瞬间也是被吓得煞白煞白的。
丹阳大长公主此刻眉眼弯弯,眼中神色带着明显的戏谑:“沈姑娘好似见了我特别震惊似的?莫非沈姑娘要见的并不是我?”
“我……”沈青稚一句话,卡在喉间,竟不知要如何回答。
然而丹阳大长公主不待她回答,便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眼中无奈又欣慰:“你这小性子哟,日后怎么吃得下我儿,那可是一块顽劣的骨头,糟心得很的。”
听得丹阳大长公主这般说,沈青稚的心都仿若被提了起来,她咬着舌尖正要反驳。
丹阳大长公主却自顾道:“是本宫那个不孝子逼你的吧?他可曾有欺负你?”
“我……”沈青稚咽了一小口唾,小心翼翼道,“殿下,我与贺大人间的事,恐怕是让殿下误会了。
“误会?怎么会误会呢?”丹阳大长公主笑眯眯的晃着手中宫扇,意味深长瞅了着沈青稚一眼,“今日这赏花宴,可是贺愠求了我特意办的,沈姑娘你倒是说说,这其中是如何误会的?”
“我……”沈青稚张了张嘴,倒是不知要如何反驳了,今日之事也的确是她求了贺愠的,但是……
丹阳大长公主笑眯眯的,看着眼前娇娇俏俏的小姑娘,那张清冷美艳的小脸,因着苦恼皱巴巴的皱成了一团。
终于她忍不住举着手中宫扇,抬手轻轻点了点沈青稚的眉心:“好了,本宫也不闹你了,等会子贺愠知道了又得与我急红了眼,本宫可惹不起本宫府上那狼崽子。”
大长公主手中宫扇,带起一阵香风,是冬日里不常见的海棠花的香味,此刻沈青稚只觉得脑海中似有千万只蜂蜜,不受她的控制在嗡嗡嗡直响。
冬日白雪,如烟如絮,更如洁白糖沫,带着一丝甜丝丝的味道。
沈青稚双颊不受控制通红滚烫,往日里清冷寡淡的小脸,此刻就如醉酒刚醒的人儿,腮晕潮红,羞娥凝绿,一笑生春,娇美得紧。
“郑嬷嬷!”丹阳大长公主高声对着外头唤了声。
“殿下。”郑嬷嬷从外头进来,恭敬行礼。
丹阳大长公主点了点沈青稚的方向:“嬷嬷带沈姑娘去画舫吧,再拖下去,怀渊那小子定要是与我急。”
等郑嬷嬷带着沈青稚出了院子,外头的冬风一吹,她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姑娘,请吧。”郑嬷嬷指了指已经停在湖畔前的画舫。
瞧着不远远处的画舫,沈青稚睫毛微颤,轻轻抿了唇瓣,头一次她心底升起难以言喻的胆怯。
不过几次相见罢了,对于贺愠的惊惧,似乎早已经深深刻进了血骨里头。
沈青稚眼中带着哀求,瞧着郑嬷嬷道:“嬷嬷,我能不去么?”
郑嬷嬷也是一愣,一时间竟是不知要如何是好!
这位沈家的小祖宗,大长公主可是亲自吩咐她,千万好护好来着,莫要让贺愠给欺负去的。
但是郑嬷嬷还未开口回答,画舫轻颤,里头直径走下一人。
那人一身月牙白色外裳,清隽玉如,此时他眸光淡淡,更显得一种不动声色的严厉。
“青稚。”贺愠缓步走到沈青稚身前,他好看的眉心微微蹙起,黑眸微眯,瞳孔深处带着一股子,对眼前姑娘的无可奈何。
“贺……贺大人。”此刻沈青稚神色略带惊慌。
贺愠缓步走进,沈青稚则是不动声色向后退去,二人一前一后,直到直到退无可退,再退便要掉到湖畔里时,她被贺愠突然伸手搂了纤腰,拥进怀中。
“请大人自重……”沈青稚大惊,正要挣扎。
不想贺愠却是起来坏了心思,他拥着沈青稚的臂弯,故意往后头松了送,顺着那股力道,沈青稚脚下微晃动,她才发现自己此时已站在了湖畔边缘,只要贺愠松手,她必定是要掉到湖里去的。
贺愠慢条斯理,伸手点了点沈青稚的眉心,嘴角笑容邪气张扬:“青稚,还要我松手吗?”
沈青稚抿唇不答,眼神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