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稚当机立断道:“那就绕过这片山林,我们往西北官道去!”
沈苓绾不解:“可进了官道,那不就等于暴露行踪,自投罗网?”
沈青稚握着发汗的手心,深深吸口气:“西北官道是出征大军去西北必经之地,今日早间他们从皇城出发,必定是要在城外扎营整合。”
“若是我们运气不错,恐怕出了山林进入官道,能遇着晚间扎营整顿的大军。”
沈嬿婉瞧着沈青稚面上的神色,有些不确定:“稚姐儿为何如此笃定?”
为何?
沈青稚不自觉轻轻咬着下唇,脑中划过那个已经被她深深埋在心底的人影:“我能以性命相赌,大军一定还未曾离去!”
……
暮色四合,金乌西坠。
三人在林子中一路朝西边走去,数个时辰不曾停息的行走,三人的体力也都到了极限,然而身后的犬吠声越来越近。
她们丝毫不敢懈怠,眼瞧着官道近在咫尺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那声音疲惫,似带着无奈:“找到了!”
“走!”
沈青稚只来得及看清沈苓绾惊得煞白的小脸,后头便是一股极大的力道传来。
转瞬间,她被人从后头狠狠一推,就顺着山间坡下极软的草地,滚了下去。
……
“姐姐……”沉沉梦寐中,沈青稚惊出了一身虚汗。
等她恍惚睁眼时,才发现自己身上换了一身干净的玉白色亵衣,此时正躺在营帐里头。
这里!只能是出发西北的大军营地。
“醒了?”帐子外头,已经守了大半夜的男人,听得里头的惊呼声,终是忍不住抬手挑开帐帘一角,走了进去。
月色如钩,夜凉如水,外头地里还沉着厚厚后未曾融化的积雪。
沈青稚抬眼瞧向营帐外走进来的男人,昏黄的烛火下,男人一身单薄的春衫,显得格外的颀长冷隽。
墨一般沉的眸里,隐带凉薄的冷厉。
沈青稚心口一悸,咬着唇,闷声道:“嗯。”
而后她又想了想,接着又补了句:“今日之事,谢谢,贺大人。”
“贺大人?”贺愠闻言冷笑,“稚儿这声贺大人叫得,好似陌生。”
沈青稚垂了眼眸,咽下喉间泛起的苦涩,缩在衣袖里的手死死握在一处,终究是忍不住红了眼眶,瞧着贺愠厉声控诉:“先是觉得陌生?那先生要我如何?”
贺愠微微侧头,盯着褥子里缩着的娇娇少女,语调带着微微的控诉,更是夹着说不明道的情绪:“稚儿向来都是这般无情。”
听着贺愠这话,沈青稚心间压抑许久的委屈一震,瑟缩着身子,在被褥里藏了大半张脸,抿唇道:“先生做了大义,给我订了外祖家表哥的好亲事,如今却又怪学生疏远?先生可曾有考虑过青稚的感受,青稚这辈子……”
说到这里,沈青稚声音一顿,咬牙立誓:“我宁愿青灯古佛常伴,也不愿嫁为人妇!”
贺愠瞧着委屈的缩在被褥里的姑娘,他一叹,眼中似有无奈,深眸里隐着掩饰不住的复杂,嗓音苍凉黯哑:“可稚儿总归要嫁人,我离京后,自然不能时时刻刻再护着你。”
“就像今日。”贺愠蹲下身子,忍不住抬手点了点沈青稚的眉心,声色宠溺:“青稚为何心中这般笃定,我定会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