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明明是他亲笔写的,却又撕得那般嫉恶如仇。
沈青稚定了定神,才对书客道:“我与外祖母家那表兄的亲事,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就算是我们府上同意我嫁入宣平侯府,我也是万万不会的。”
“那是为何?”书客不解。
沈青稚清清冷冷的声音里,带着丝丝笑意:“虽说外祖母疼我,但哪里能拿整宣平侯府上下的前程去赌我的命数。”
“像表哥那般优秀的男子,自当寻个门当户对的才是,若是娶了我,只会让徐氏拿了把柄,我自然不愿。”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句话,沈青稚并未同书客说。
因为外祖母就算是再宠爱她,但也不会让她嫁入宣平侯府的,一是因为宣平侯府的前程,她外祖母梅老夫人赌不起。
二是因为,外祖母的娘家姓赵,而这赵姓便是当朝冠宠六宫的贵妃娘娘莞贵妃的姓氏。
而且至于贺愠当年的身份!
沈青稚的心头凉了凉,外祖母恐怕早就知晓的,不然哪有那般巧合的事。
……
天明。
沈青稚也抄了十多页的佛经。
她瞧着已经靠在一旁软榻睡熟了的书客,沈青稚小心起身,拿了毯子盖在书客身上后,她这才轻手轻脚唤了外间候着的顾妈妈过来伺候她洗漱。
等到天色大亮时,外头已经热闹起来了。
原来今日全府上下,都要去赵家给赵家嫡女贺喜,自然是除去她外。
洗漱的间隙,沈青稚捻着自己乌黑的发尾,同身后的顾妈妈道:“今日早间,顾妈妈去万福堂帮我告假时,老夫人可有说什么?”
顾妈妈梳头的手微顿,她这才小心道:“老夫人私下问奴婢,姑娘这可有小心,魏王府成婚,大姑娘可会去?”
“我大姐姐?”沈青稚冷哼了声,“她还想着魏王府大喜,因太子要去贺喜,试探我大姐姐是否得宠?还不死心的想要攀这层关系?”
顾妈妈禁声,知道大姑娘如今就是她家姑娘的逆鳞,轻易触碰不得。
房里的气压极底,这般许久后,沈青稚才深深吐了口浊气出来。
她抬手翻了翻首饰盒里的物件儿,最后沈青稚摸了个不起眼的簪子递给顾妈妈:“妈妈今日把我打扮得素净些,等在过会功夫,府里的主子都走光了,妈妈派人去外头瞧瞧套辆马车,我们出府一趟。”
前头才在老夫那处装病告假,这转身就要大摇大摆的带着丫鬟婆子溜出府去?
这分明不是狠狠的去打府里头,心眼只有针尖那么点大的,老夫人徐氏的脸么。
顾妈妈忧虑,毕竟自从她家姑娘回了上京后,就没过几天安顺的日子,好不容易老夫人徐氏忙着四姑娘的婚事,没精力盯着她。
她这自己不是拿了把柄往徐氏手里头送吗。
顾妈妈有心要劝,她却不知如何开口劝慰才好。
沈青稚瞧着镜中,身后顾妈妈忧心的神色,她不在意的扯了扯嘴角:“顾妈妈莫要担心,等再过些日子,徐氏的手再长,她也管不到我半分去的。”
顾妈妈不解,下意识问:“这,从何说起。”
沈青稚轻声一笑:“等我嫁人了,徐氏难道还能跟我一同嫁过去,时时刻刻盯着我不成。”
这话沈青稚说得大胆,但也就是那个理了。
初夏。
街巷热闹,四周喜庆。
今日恰是赵家最受宠的嫡女,赵欣婉。
这嫁的人,正是魏王府嫡次子澹台德睿,但这个孩子却是在魏王妃薨天后,一直养在不能生养的侧妃江氏名下的孩子。
那铺天盖地的红色,和一眼望不到头的嫁妆,以及骑在搞头骏马上,长相俊美的新郎。
马车里,沈青稚正被堵在街头中央。
她冷眼瞧着外头的一切。
就在这时候,天空中突然惊雷炸响,转眼间竟是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
马儿嘶鸣,四周泥泞,被暴雨淋了个通透的嫁妆。
那些喜庆的红色,被雨水一淋,加上夏风的热意,反而蒸腾出一层水雾,本该是热闹无比的上京大道,瞬间也只剩那些抬着嫁妆的家仆,和高头大马上,已经被淋昏头的新郎。
这时候,也不知是谁,说了声:“晦气!”
作者有话要说:嗯,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