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的绸子,四处贴着的大红喜字,还有二房夫人周氏笑着根本停不下来的脸皮子,老夫人徐氏也难得对谁都有了好脾气,似乎只等过了这天,她们淮阴侯府就能从此以后高枕无忧,越入权贵最尊荣的那个圈子。
等沈青稚到了二房院子添妆时,沈静淑早已经打扮一新,等着吉时出阁,姐妹间送的添妆各不相同,但也都讨个吉利的喜头。
等姗姗来迟的沈青稚拿出添妆时,厅堂里皆是一静,继而落针可闻。
这其中有人想嘲讽沈青稚物件俗气,却偏偏又开不得这个口。
因为沈青稚添妆的物件,不是喜气的绣帕,也不是玉器宝石,或是姑娘家喜欢的饰物。
她拿出的东西是一个看着就极重的,纯金打成的簪子。
这簪子的重量,一只恐怕比得了别人家十只的大小,单单拿在手里估摸着都有个小半斤的重量。
所以场间有人想讽刺沈青稚俗气,偏偏那金簪子看得她都垂涎,说她的礼物不精细呢,这自然也说不得,毕竟大房二姑娘与二房二姑娘的关系,淮阴侯府里谁不知,前些月,二房姑娘可是被大房姑娘折了手的。
虽然沈静淑也瞧不上沈青稚送的大金簪子,但是这东西若是融了也能换得好一大笔压箱底的钱,心里虽不爽快,但也是笑着吩咐了嬷嬷接下。
转眼吉时。
姐妹们跟在沈静淑后头送她出阁。
只是谁也没发现,这般热热闹闹,都为了一睹新郎官俊容时,沈青稚已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离去,而淮阴侯府角门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悄悄离府。
四姑娘沈静淑一身正红霞披凤冠,娇羞的被喜婆接上了花轿,花轿出府,跟着二夫人周氏精心准备的嫁妆,门外等着的自然是高头大马上的新郎官。
新郎官看着从淮阴侯府出来的大红喜轿,他眼中是得意更是畅快。
唢呐、锣鼓、鞭炮……足足六十担的嫁妆,虽不及赵家嫡女成婚那日盛大,但是这场亲事,淮阴侯府也是给足了四姑娘的脸面。
老夫人徐氏与二夫人周氏满面红光,今日就连府中家仆,没人都得了二倍月例的赏钱,可畏是赚足了面子。
花轿回府,回的自然是丹阳大长公主的公主府内。
虽说丹阳大长公主年轻事死了驸马,唯一嫡子失踪,最后继承府中爵位的成了庶长子,如今庶长孙也成了世子。
传言中丹阳大长公主与找回京的嫡子关系并不亲密,所以那位庶出的除了惦记丹阳大长公主的财富外,自然惦记的还有她手里头握着的权利。
丹阳大长公主府庶长孙娶妻,这日子也选得凑巧,正巧碰上了大军凯旋这日。
所以这路上,被凯旋的大军一堵,便硬生生堵在半道。
同样高头大马,庶长孙贺筠身下骑着一匹雪白骏马,而贺愠则是骑在黑色的高头大马上,一身黑衣,浑身带着凌冽血气。
偏偏他又带了张青面獠牙的鬼面,所以他是身形就算是在颀长挺拔,但依旧把官道两旁的姑娘,吓得面色煞白。
白马上,贺筠紧握缰绳,因为用力显得指节发白,他死死的盯着高头骏马上的贺愠:“今日侄儿成婚,四叔这是何意?”
贺愠看着满街喜色,他眼眸却是冷得吓人。
虽然知晓贺筠娶的是淮阴侯府四姑娘沈静淑,但是他依旧不得不快马加鞭回城,不为别的,只为确认他家青稚是否安好。
听得贺筠这般问,贺愠轻轻抽了下手上握着的马鞭,直到眸光在不远处那辆不起眼的青毡小油车上轻轻一顿,他这才勒马转身,从怀里掏出一块极大的金元宝投到贺筠怀中,直截了当丢了八个字:“百年好合,情比金坚。”
这八个字,直接震得庶长孙贺筠莫名其妙,他年岁其实与贺愠相差无几,偏偏辈分却小了贺愠一轮,在他看来贺愠处处不如他,偏偏自从他回府后,就事事都压了他一头。
这个平日里连半个字都不想与他多说的四叔,今天的举动,实在让贺筠觉得百般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