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雄虫说得不错。
他不信任。不愿意。也不认为有必要。长期军事履职生涯让他习惯说一不二、无论何时都坚信自己判断。长期高位阻挡了下属的异议。其在发出之前就被怯懦否决。
他确实傲慢。
和雄虫的关系是门新的学问。他要学习、反省、改变。还有放下骄傲。而这是帝国上将曾经执意死守也不肯放弃的东西。
可为了不再失去他的光,他愿意。
劳埃德知道现在最好的处理方式是暂时战略性后退。于是他强提精神,回应道:
“艾德礼问题很大。我已经调查他几个月了。您的这些情报线索,我会让瓦沙克继续追查。如果他是主谋者,我会亲手扼断他的脖子!”
“你们关系一向不太好吧?”
“卡莱尔大公任职军部大臣时就很差了。等他当上大臣后,几乎撕破脸了。”劳埃德解释,“他野心很大,必要时会毫不留心,很难对付,而且非常谨慎。这么多年,罗德里他们也没将他彻底扳倒,反而让他又回来了。”
“帝国主战派的实权代表之一嘛,可以理解。三两下就败下阵去,也不会有胆子和洛奥斯特叫板。”夏恩将手中大部头塞回书架,身子一转,一屁股坐到书桌上,终于不是背对着劳埃德了。
“他想当帝国宰相,我管不着。他和联邦勾结,我也没兴趣。”金发雄虫表情阴沉,眼中浮现杀机,“可他把算盘打到大哥头上,我一定会让他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小少爷,此事干系重大,您千万不要冲动!”冰冷的杀意太过浓烈,激得帝国上将的压制场本能回防。劳埃德霍然起身,一把按住青年肩膀。
骤然缩短的距离让两虫都是一惊。散落刘海下的蓝眸愕然回望,与雌虫直直对视。灼热的呼吸和信息素交错融合,唤醒了某种沉睡的情愫。
青年的双唇微张,粉色唇瓣泛着水光,是无法抗拒的蛊惑。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吸引着,雌虫的手指颤抖着触上那柔软的弧度。几乎同时,他低下头,捉住雄虫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下去。
记忆和现实交错。电流击中心脏。那里抽搐着、震颤着,发出甘愿被缚的满足长叹。
夏恩的手僵在半空。几秒后,随着这个吻的加深,他轻抚上雌虫的脊背。
“……我很想您。”灰绿色的眼瞳如弥漫雾气的春日田野,而金发雄虫是里面唯一跃动鲜亮的暖光。
劳埃德深情地注视夏恩,舍不得分开,但雄虫姿态已有抗拒之意,他怕对方生气,只能暂时停下。
“……”夏恩摸着自己的嘴巴,忽然挑唇一笑,眼眸闪亮地回望过来:“将军阁下这是食髓知味,忘不了我吗?”
雄虫的表情温暖和善,却不是劳埃德熟悉的。帝国上将一时有些发愣。慢了半秒才想起这似曾相识的轻浮语调在哪里听过——
过去这些年中,他偶尔会撞到洛奥斯特的小少爷和其他雌虫暧昧调情。这曾与他无关,但如今只是念及,便燃起了一把烤灼心口的嫉妒之火。
“小少爷,您如何才肯原谅我?”怨怒被压转为哀求。帝国上将伸臂圈住他的小雄虫,嘶哑地低问。
“劳埃德。”夏恩被他抱着,并未挣扎。敷衍回应的意图失败,自己只能直接无视。“……我可以给你抚慰。但不是现在。”
雌虫不再言语。他只是收紧了怀抱。夏恩无从辨认这只老雌虫此刻的心理。
今天一见,太多东西超出他的预想。黯然消沉的劳埃德、卑微恩求的劳埃德、主动献吻的劳埃德……夏恩觉得很不真实。这几乎颠覆了雌虫在他心里的形象。
如果用欲望来解释,大体上是成立的。也许是单身太久,老雌虫的需求总是旺盛的。对方如此讨好他,不过是生物本能作祟罢了。
这样一想,夏恩心里好受多了。他推开劳埃德,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物:“时间不早,我要离开了。”
帝国上将送夏恩下楼。洛奥斯特公爵要离开自己家,这十分古怪。但两虫都表现得理所当然,仿佛雄虫真的是来访的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