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数次跃迁航行、各路人马倒手交接中,霍克老老实实得没搞出一点幺蛾子。而绑了大名鼎鼎的S级雌虫克雷夫将军,看守虫们提心吊胆都来不及,更不会有虫会想起“验货”这一茬。
密室里,身形结实的雌虫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对面的虫却毫无波动。已是任自己处置的俘虏,却还这般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甘鲁中将非常恼火。
他揍了对方两拳。拳头砸上颧骨时,甘鲁发现了异常。劳埃德·克雷夫的脸忽然裂开了。紧接着,就像故障的光屏,那虫影虚虚实实晃了好一会,显露出另一张完全不同的年轻面孔。
甘鲁和霍克不熟。但这个副官有一头很显眼的红发。所以甘鲁一眼就明白自己被耍了。
“这是克雷夫的圈套吗?他在打什么主意?!”甘鲁认定霍克知晓那个不存在的“机密”,找来了专门的审讯官,对霍克进行逼供。
“真是奇怪。”霍克掀开肿胀的眼皮。“你明明才是那只勾结联邦,在搞大阴谋的虫,居然还能这个语气问出这样的话……”
“……你就这么怕他吗?”他啐了口血:“你这个叛徒。”
“闭嘴!”甘鲁亲自动手,狠狠将霍克脑袋压在台面上。
“联邦给了你什么好处?”霍克冷笑,“让你这么为他们卖命,甚至对自己朝夕相处战友炮火相向?”
“我并不想这样,是他逼我的。我提醒过他很多次,苏里尔这场仗,我们可以慢慢打。”
“是他为了元帅之位,利益熏心、不顾大局,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将联邦舰队逼入绝境。我们没有办法,只能如此。”
“等等,你和我说的是帝国语吗?”被压得喘不过气,霍克依旧执着地用看傻瓜一样的眼神看甘鲁,“为什么我听不懂?”
“打赢了还成上将的问题了?你这强行洗白的姿态也太难看了吧?”
“既然做都做了,已经是叛徒了,就不要执着于最后一点脸皮。做虫要坦诚一点,一直别别扭扭的会虫格变态的……”
台面上的金属凹了下去。霍克发出吸气声。他感觉自己脑袋快碎了。
“一场战争的输赢无足轻重。”手臂青筋暴突,甘鲁声音变得阴冷起来:“重要的是一个种族的兴衰和延续。”
“霍克少校,帝国像你这样的年轻虫太多了。你们来军队服役,把这当成保底工作,随便混上两年就回归社会。”
甘鲁从审讯桌上揪起红发雌虫,将他脑袋接连撞向金属墙壁,发出砰砰巨响。
“你们说自己守护过帝国、为帝国出过汗流过血,认为自己有骄傲的资本。但实则,你们根本就不懂的什么叫牺牲和伟大。”雌虫停手,俯瞰霍克,眼神轻蔑。
“阶层矛盾、经济衰退、种族歧视、资源枯竭……战争是解药。霍克。虫族需要战争。古往今来,帝国每一代强盛的王朝,都是在战火中崛起,在安逸中自取灭亡。”
“为了让战争继续,我们必须为自己选择对手,给他们生存、发展的机会。”
“所以远征军不能赢。”
“至于克雷夫……”甘鲁冷笑,“他本来可以活下来的。可惜他太傲慢了。他破坏了帝国和联邦的平衡,是帝国长久存在的障碍。我们必须除掉他。”
“什么狗屁理论!”霍克咬牙切齿,嘶哑着声音咒骂,“你这话敢对那些因为你而在联邦偷袭中死掉的士兵说吗?!”
“他们那么信任你,却被自己上司出卖,死得莫名其妙、毫无价值。就连上将,也从没想过你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所有伟大的事业,都是建立在累累白骨上的。”甘鲁放开手,擦拭手上的血,“这是他们的荣幸。他们不理解也没有关系。”
门被紧紧关上。霍克仿佛尸体,一动不动。许久,他艰难地挪动身躯,倚着墙角坐起,在监控的死角中,用绑在一起的手,从鞋子里抽出他的个虫终端。
被袭击时,他正在休息。为了更好的浏览星网,他当时摘下了终端,并在察觉到危险时第一时间将它藏了起来。
受益于自己上司的赫赫威名,那些虫没敢仔细搜身。甘鲁中将显然太过信任他们。所以他才得以成功偷偷录下了对方那些话。
现在,除了在被杀掉前成功逃出这里,霍克又多了一个目标:在被发现前,将这份证据安全藏好……
…………
夏恩彻夜难眠。
为了早日打破前线的僵局,丹迪·莱辛率领这支新成立的战队,绷着一口气数日急行军,以非常短的时间,赶到了最前线的帕尔丁基地。
跃迁航行让机师们精疲力尽。在重新投入战斗前,他们被马伦中将暂时分配到第三舰队进行管理。
远征军最高司令官下落不明。大家都牵系着帝国上将的安危。同时,对卡格里行星的接管也在马伦中将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进行。
第六舰队和雌虫有过接触的军官,都被夏恩当面仔仔细细审问了一遍。除了那支出发后就失去联络的接应中队,夏恩找不出什么线索。
夏恩心急如焚。他没有吃晚饭,没有洗漱,甚至连水都没喝一口,直接将自己关进了新腾出来的房间内。
青年一拳砸碎镜子。哗啦哗啦,玻璃裂出无数碎片,夏恩在里面看到无数个破碎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