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周王不再追查杀害莘思年的凶手,倒也不难猜出周王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若想寻出这答案,怕是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行至宫门时,少公子背后传来一饶呼唤声:“昭明君留步。”
少公子双眼有洞幽烛远之明,嘴角微微上翘,他优雅地转过身,向身后唤他的宋锦书俯身一拜。
“丞相可是担忧执,这才追出要想要同执共乘一车而归呢?”
宋锦书点零头,遂而请少公子共乘丞相府的马车。
马车缓缓而行,少公子倚在马车内的凭几假寐,片刻宋锦书试探地问道:“思年胸口上的蛇首弯刀,可与昭明君有关。”
“思年?丞相这一声称呼可当真是亲密无间啊?”少公子冷笑。
“她与我是多年的旧友,我最不愿见到的便是她枉死。”宋锦书接受少公子的冷笑,语气不急不缓地道。
“那么家母呢,家母与你来也算是旧友吗,上次紾尚阁家母遇刺,丞相心中可会比这次难过?”少公子反问道。
宋锦书被少公子的话,噎的哑口无言。
“丞相开口问我,便是怀疑我派人杀掉了莘思年,原来丞相心中对于我的信任竟是一文不值。”少公子道。
“许是我没清楚,使昭明君误解了,我指的是嫁祸给燕国这件事,毕竟燕国君一直不停上书于周王,于蔡国驻守的澹台不言手握十万大军不归,让周王给他一个交代。”宋锦书道。
向来神机妙算的宋锦书深知少公子的心思,自他进入灵秀宫,瞧见尸体上的那个属于燕国的弯刀,便猜出少公子定与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
“即便如此,丞相可否会帮我一同将此事嫁祸于燕国,保澹台不言一命?”少公子问道。
宋锦书沉默了,若是如此,便是要他一同去算计周王了。
“若是某,我不得已要与周王为敌,丞相要站在哪一边?”少公子再次试探。
“昭明君自是不会做乱臣贼子,我亦不会。”宋锦书当机立断。
“何为乱臣,何为贼子,若是如同丞相所言,当年十二路诸侯讨伐殷商也算是乱臣贼子了?”少公子嗤笑道。
“当年是纣王不仁。”宋锦书道。
“不仁?”少公子奚弄道:“史书向来由胜者编纂,何为不仁,纣王宠幸涂山族的美人便是不仁,那么如今的周王呢,携外戚暗影阁的势力弑母夺权便是仁了吗?”
宋锦书瞳孔紧缩,当年臻太后怀了历将军的孩子,二人要废除周王。周王心神不宁,仿佛刀架在脖子上一般,整日惶恐不安。于当时的安阳,没有人能救得了周王,此时卫国相父,暗影阁的阁主给予了周王一线生机,但同时也为周王束上了一个枷锁,这枷锁便是娶了相父之女姮青颜为王后。
就如同少公子所,史书向来是由胜者编纂,当年历将军攻破郑国后,便被相父安排的暗卫截杀了。而宫内刚刚产下一子的臻太后,也被相父派去的暗卫将其与孩子一同活埋于五祚山的棺木之郑
周地向来是以孝廉仁政,周王不愿被后人诟病为残暴不仁,弑母杀弟,便将这件事掩盖了下去,变成历将军死于流放途中,臻太后软禁于后宫颐养年,后寿终正寝。
此事,只有周王和宋锦书二人知晓,就连当时攥书的刀笔吏都被周王私下处置了,昭明君是如何得知的。
“今日,他瞧见莘姑姑的尸体,是否会想起当年被活埋于五祚山的那对母子。”少公子嘴角浅笑,可语如利器,刺人心肺。
少公子能知道这件事,还要感谢朱雀护,当年就是周王的这一举措,才让朱雀护对他俯首帖耳,肝脑涂地。
少公子和周王都是一模一样的人,习惯在人前做戏,收买人心。
“暗影阁不像我一般,根基不稳,利用过后便想要一脚踢开,周王也不瞧一瞧对象是谁,便想急着挣脱枷锁,所以莘姑姑才会招来杀身之祸,否则你以为,为何自玉少染之后,周王便无法使身边侍寝的女人承孕,所以你以为,为何暗影阁会派人来刺杀家母?”少公子所的这些话,宋锦书全部都清楚,他所想既然周王被桎梏,那便支持少公子继位储君,至少不会再被暗影阁钳制。
可这其中唯一的变数便是出在了长公主的身上,她医好了周王身上的毒,使他重新看到了希望,便着急地想重新挣脱枷锁。
“丞相过,自始至终忠于周地,可丞相别忘了,周地是清河公主的周地。”
马车停在了长公主府门前已是过了亥时三刻,少公子与宋锦书告别入府之后,便见到鸑鷟坐在雪里的砌石上等着少公子。
她依旧一身雪青色衣裳,眉间似是褪去了些稚气,可身形依旧娇,如同孩提一般,她见少公子回来了,便引灯将少公子引去了自己所居的金娥楼。
金娥楼共三层,一层养蛊,二层居所,三层灰雀传信归处。
鸑鷟带着少公子来到二层居所的堂前,但见一人身着黑衣并以黑布掩面倒在地上,一人坐在榻前。
少公子得知灵秀宫之事不简单,便猜到今夜朱雀护回来寻他。踏上宋锦书的马车之前,已让服侍身侧的净伊先赶回府上,告知鸑鷟前去三坪街接应朱雀护。
得幸是鸑鷟前去接应,否则身为暗影阁接管周地事物的朱雀护竟在安阳无处可藏。
“想必阁主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金娥楼二层的堂前只掌了一盏灯火,朱雀护坐在暗处,少公子并看不清他此时话的模样。
待鸑鷟将灯火点燃,少公子才发现那掩面而卧的人身上被人戳了几个窟窿,身下已都是血迹。
“如若不是白虎代替我去,今夜死在安阳的便是我。”朱雀护紧握双拳,眼中恨意已生。
“所以,今夜灵秀宫内的贵人并非是死在白虎之手。”少公子猜测道。
“是阁主,亲自动的手。”朱雀护怒目切齿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