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那紫芝崖之前。
玄都艰难的站在一片浪头上,望着那紫芝崖上的风景。
不由得,这位人教大师兄咽了咽口水。
跟在玄都身后的天蓬,更是连腿肚子都在打颤了。
“咯……咯……咯……”牙关上上下下的响动着。
天蓬眼中的紫芝崖,如今已经变得无比恐怖!
只见那紫芝崖上。
道道庆云紫烟,缓缓起伏。
每一片庆云之中,都仿佛有着一双冰冷无情的天眼,正在扫视着天地,睥睨着三界。
一切众生,在这一双双天眼之下,仿佛都已经变得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更恐怖的是,那一条条从庆云之中垂下来的紫烟。
紫烟萦绕着那紫芝崖上的云层。
将天空都渲染成紫色。
浩浩荡荡的紫色天幕,当空罩下。
隐隐约约,天地之间,似乎坐着一尊不可直视、不可窥探、不可揣度的混元无极圣人的身影。
这圣人身影,冰冷无情,不见丝毫温度,更没有半分情感。
浑身上下,都仿佛充盈着杀戮的意境。
那条条紫烟,便是他念头之中溢出来的杀机。
偏偏这些杀机所显化的紫烟,纯正无暇,晶莹剔透,不含任何杂念。
堂堂正正,光明正大。
甚至,远远望着,还能见到些慈悲的意念、神圣的念头,在杀意之中翻滚。
我杀汝,为天地杀之。
天地当谢我!
我杀汝,为众生杀之!
众生当谢我!
紫烟之下,一朵朵玉辰精气,幻化出无数怒放的花蕾。
雷霆于花蕾之中,缓缓流动。
那真龙之影,从中跃出,麒麟之足,自雷霆显化。
天蓬见着,只觉神魂都在颤抖,浑身上下的血肉之中,充满着无限恐惧。
连心脏,似乎都被眼前的一切所凝固了。
他忍不住的躲到了玄都身后。
“大仙尊……大仙尊……”他嘴唇糯糯的喊着,已是不知如何是好。
抬头一看,玄都也已是脸色发白,双手轻颤。
只听得这位人教大师兄道:“通天师叔,自困千年……杀伐之力,竟已晋进至斯!”
“难怪……一剑斩落西方净土,西方二圣,竟连报复也不敢!”
“如此杀伐之道……”
“冥河老祖的元屠、阿鼻二剑与之相比,怕是连提鞋的资格也欠奉了!”
玄都修为,比天蓬不知高了多少。
自然,在他眼中和神识所感知之中。
那紫芝崖上,怒放而出的圣人意境。
其实只是表象。
杀意之下,潜伏着的是,渊若深海一般的无限慈悲与对众生的无尽期待。
玄都远远感知着。
便已悟到了几分皮毛。
这份意境之中,shā • rén不是目的。
shā • rén,是为了教化。
所以,我为天地杀之,天地当谢我!
所以,我为众生杀之,众生当敬我!
即使天地不谢我。
纵然众生不理解我。
但我依然要杀之。
因为我道如此!
我心如此!
故……
尔等虫豸,还不乖乖受死?!
这还仅仅只是显露的一丝皮毛,透露的一点余波。
深渊之中,冰山之下。
还潜伏着更多、更可怕的东西。
玄都努力的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郑重的从怀中,取出了自家老师交给他的符诏。
轻轻催动符诏,恭恭敬敬的向着那紫芝崖之上,隐藏在天地之间,与禹余天之间相连的圣人道场——碧游宫传音。
“掌教师叔在上:弟子玄都,恭问师叔圣体无恙!”
圣人符诏,旋即悬浮而起,显化出一张太极图的虚影,将玄都的话,送向紫芝崖深处,隐匿在三界之外,跳脱于五行的圣人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