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才从山脚下一口气跑上去,很快就到了石林,感觉心跳得厉害,便在崖边找块石头坐了下来,望向山下的黄庄。
他很快就在黄庄众多的房子之中找到了黄进忠的那座院子,又想找到黄月琴的身影,可是就是没看到。
不知不觉中,林三才发现天色不早了。找不到她的身影,他顺着黄庄朝西望去,看着夕阳在田城方向洒下了一片金黄的瑰丽,忽然“嘿嘿”地自我傻傻地笑了两声后,准备回山里。
他刚起身,便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与喘息声。
林三才一惊,转身一看,发现山道上来的居然是黄月琴,赶紧三步并两步迎了上去,蹦到黄月琴跟前。
黄月琴喘口气说道:“原来,你真的,没处去了。”
“你也没处去吗?”
黄月琴并没应他,双手扶在路旁的一块石柱上喘息一会,只是两眼紧紧地盯着林三才看。
林三才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呆呆地站着,完全不知自己是要上前去扶还是直接离去。
一会,黄月琴顺了过来,笑道:“我黄月琴怎会没处去?”
“你来找我吗?”
“要不,你别回风山了,我给你安排个去处!”
林三才愕然:“哦……我得走了!”
黄月琴拉住林三才的衣襟道:“啊?我一来你就走?”
林三才赶紧伸手拂去她的手,退了一步,说道:“我得回山里了。”
黄月琴张开双臂挡在上山的道路上,幽幽地说道:“你就不能等一会再回吗?哪怕就陪我说一会话……”
林三才从未见过有女子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更是呆呆傻傻地不知如何回答了。
黄月琴也不再跟他啰嗦,径直在道旁找了一块平实的石头上坐下,拍拍身旁石板,命令道:“过来,坐这里陪我说一会话可以吧?”
林三才竟不由自主地往她走去,只是到她跟前时,并没有坐在她身边,而是在对面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他刚坐定,黄月琴就开腔了:“这十几年来无人好好陪我说话了,我看你不爱说话,那就听着我说也好。”
林三才仍旧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黄月琴叹了一口气,说道:“民国六年,我嫁到陈家,不久就怀上了云儿,他就远赴日本留学,我便生下了云儿。几年后,他留学归来,我又怀上了风儿。”
说到陈简风,黄月琴两眼泛红。
林三才并不知陈简云死于非命之事,以为黄月琴心中深怨陈天福而致,安慰道:“别伤心,我听着。”
一听林三才安慰她,黄月琴更加哀怨道:“没想到,自我怀上风儿后,他便成了像风一样的男人,整日整夜地不在家。我生下风儿后才知道,他留学归来时带回了一个番邦下贱娼妓!”
林三才听黄月琴这么说,更加认定她的忧伤哀怨的根源都在陈天福,嘴里骂道:“陈天福竟敢这么对你,实在不应该!”
原来,陈天福偷偷地带回了在留学时娶的日本姑娘惠子,当生了两个孩子的黄月琴获知后,因为黄姓家族在刀风镇早成为绝对的大姓,有了娘家的靠山,对惠子及陈天福后来的女子痛下狠手。
林三才并非陈庄、黄庄人,不关心乡绅家务事,所以现在听黄月琴这么说,深替她感到不值。
林三才正倾听之时,突听到“砰砰砰”地一阵枪响,身边的石头上溅起了片片石屑!
耳旁的枪声仍在响,林三才赶紧扑向黄月琴抱紧了她,在地上滚了一滚,眼睛往四处张望,要找一处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