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程挠挠头:“这我就不清楚了,大概是村里最近死的年轻男xìng • ba。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尸体在这里要放起码十天,等最后仪式的那一天,估计都看不出正常人样了,是谁都一样。”
神婆听了他的话,却有些不悦地敲敲拐杖,打开棺盖。
棺中人的身体完好无损,仿若活人。郁程哑口无言,只能缩了缩脖子,嘟囔道:“这人是谁,我怎么没有印象。”
一个中年妇女抬头道:“这不是你们隔壁家那小子,和你妹妹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你出去了几年就不认得他了?”
郁程愈加疑惑,旁边又有别的中年妇女添话:“小时候和你妹妹结过亲,只可惜没等到那一天人就没了,现在也算成全一段姻缘。”
郁程悄悄对郁谨道:“你别听她们瞎说,我真不记得有这么个邻居。我家从外面迁进来,哪里有熟人。”
何况郁谨根本就不是他妹妹,哪来这么个青梅竹马。
郁谨沉默了一下,反问:“一起长大?”
中年妇女嘴皮翻飞,都不带思索:“是呀,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性格内向,不爱和别的孩子玩,脾气还大,也就他脾气好能和你说上话。你一开始还嫌弃人家,之后不是好好的,天天黏在一起。”
郁程瞠目结舌:“哪里有这样的事,你们不要乱说。”
他觉得尴尬,转头想劝郁谨离开,却发现郁谨脸色苍白,神情恍惚,手捂着半张脸,似乎很痛苦。
“你没事吧?”
“我没事。”郁谨艰难地挤出这句话,紧紧按着太阳穴,仿佛这样就能让记忆的流速更慢一些。
中年妇女还不服气,继续说他们的事:“我们还以为你俩就这么成了,没想到你长大了,反倒喜欢和他闹脾气,还想离家出走,好在后来还是给劝回来了。罢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回去休息吧。”郁程看他状态实在不好,跟其他几人道了别,把他往家的方向扶。
他刚碰到郁谨,却感到一阵力量把他往旁边掀,似乎是郁谨手上的玉镯发出了淡淡的白光。
镯子的白光仿佛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郁谨的头痛感缓解了不少,精神也稳定了下来,婉拒了郁程的帮助,自己一个人孤单单往他家走。
郁程看他的背影萧索,也有点担心,追上前去:“这群长舌妇,就喜欢嚼舌头根子,你听了别往心里去。我家是真没这个妹妹,也不是故意坑你来的。”
郁谨露出浅淡而苦涩的笑容:“我知道。我可能是水土不服。”
“那我再找找大夫?要不要去县城里。”
“休息一下就行了。”
郁谨拨开郁程,独自回到他家,锁上房门,捂着胸口蜷缩在床上。
这次记忆受到的冲击格外的大。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记忆中最关键的一块已经松动了。
可能只需要一点契机,他就能恢复记忆。
他举起手腕,拿玉镯抵着额头,企图缓解疼痛感。玉镯温润而带着凉意的触感如一双温柔的手,细细帮他梳理着杂乱的记忆。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疼痛中缓缓睡去。朦胧之中,似乎有一双手把他的睡姿摆正,又帮他把被子盖好。
但是他迷迷蒙蒙地睁开眼,却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从毁损的窗子吹入的冷风。
剩下两天过得飞快,眨眼就到了仪式的第一天。
只一大早,就有人涌进房间把郁谨叫起来,要给他换衣梳洗。
第一步先沐浴,郁谨眼看着一群人要来扒自己的衣服,压低声音让郁程把他们赶走。
郁程给了他个无能为力的眼神,倒是神婆知道他害羞,站了出来,让他自己洗澡换衣。
洗澡水里放了不少香料,郁谨本来想挑出来,被神婆制止,还逼着他非要在水里泡足够时间,等他出来,身子都入味了。
拿给郁谨的衣服倒还是正经的男装,可见他们虽然嘴上叫他是“姑娘”,心里还是跟明镜似的,只是心照不宣,都是为了骗所谓的神明。
只是他细看衣服的款式,却发现扣子都是单数,其实是按照寿衣做的。
看来他们本来也没觉得祭品能活下来,把婚礼当作葬礼来对待。
郁谨本想把人都赶出去,哪想村里的妇女做多了农活,力气不小,十几条胳膊一齐将他压倒,按在桌前化妆。
为了不毁坏祭祀仪式,郁谨只能忍痛受着。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一点点变化的自己。
可能是图吉利,村里人给他上的妆很浓,到最后他几乎都认不出自己的样貌。
光打扮就花了不少时间,快到正午,他才被一群人推出房门,从村头走到村尾,一路受人注视。
走完这一趟,神婆才把他送到祠堂,喝了碗粘稠恶臭的汤,在旁边念了几段咒语。
他最后被送到一间密室,坐在房间的中央,让一群戴着面具的精壮男子在旁边念咒跳舞。
整个仪式很漫长,直到天色渐黑,才完全结束。而他这一天,也只喝了那一晚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早已饥肠辘辘,浑身无力。
他本以为跳完了舞,起码能先进食,跳舞的那群男子却搬来一根巨大的树干,把他绑在树干上,双臂展开,双脚悬空,姿势像是受难的耶稣。
见他被固定好,村民们虔诚地拜了拜,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这第一日的仪式,才刚刚要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没错其实是青梅竹马^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