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诺克半跪在地上,只能用剑拄地撑住身体,但他知道,自己也只是在苟延残喘。
他的同伴大多已经不省人事,浓烈的血腥味几乎令他失去嗅觉。
“祭祀的地点在哪里?”丁鹤的剑尖抬起他的下巴,锋利的剑刃在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痕。
强烈的挫败感与对教会的忠诚信仰共同纠缠着他,让他选择沉默不语。
丁鹤收回了剑:“如果你不说,就会有更多的人受伤。你是选择维护那个虚无缥缈的信仰,还是维护你的国民?”
伊诺克表情松动,眼中流露出痛苦和挣扎。
丁鹤的剑尖随意挑过旁边一个骑士的身体:“你应该知道,我不会心慈手软。”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伊诺克终于开口,语气中弥漫着悲凉,“他们曾经是你的同伴。”
“他们也是你的同伴,你现在是要看着他们受苦吗?”
气息微弱的骑士挣扎着睁开双眼,安慰伊诺克:“为了信仰而牺牲,是我的荣幸。”
丁鹤微微扬眉,对他的回答有些微惊讶,收起佩剑:“既然你们不愿意说,我可以自己去找。”
他不能再在这些人这里浪费时间了。
地上的骑士们眼中闪过不甘,握紧手中的剑,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拼尽全力劈出一剑。
但是他们的剑尖却打在一起,而想要阻拦的人已经渐行渐远。
丁鹤能够想到祭祀是什么样的。
他们知道郁谨现在最惧怕的是什么,知道怎样才能“净化”他。
他们一定会选择一个属于教会的、露天的地方举行仪式。
去往广场的道路并不难寻找,只要随便问问王宫里的侍从,再往守备最森严的地方去就可以了。
广场的外面,守着几名教职人员,神色肃穆,沉着而警惕地看着一身煞气的入侵者。
耀目的光墙从四面八方升起,将丁鹤牢牢围在中间。
他站在光墙中央,感受着白光向自己身体的侵蚀。
圣洁的白光温柔地咬破他的皮肤,钻入他的血肉,几乎要将他取而代之。
但他脸上丝毫没有流露出痛苦,反而相当享受这样的过程,微微一笑,白光便受驱使一般向施放者袭去。
这世上大部分的攻击,都无法真正伤害到他,只会反噬原主。
教士们设立的屏障被打破了,连教皇也无法弥补不断扩大的缺口。
丁鹤跨过倒地挣扎的教士们,踏入祭坛。
拉依纳却突然挡在他面前,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拉依纳恭敬而冷漠地道:“您现在不能进去。”
“是他安排你在这里等我的?”丁鹤并不惊讶,只是手已经放在了佩剑上。
“殿下希望您能等待祭礼结束。”
丁鹤手掌摸索着剑柄,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这都是他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我。”
拉依纳一脸认真:“殿下只是不愿让您担心。”
“他知道我不愿意让他晒太阳,专门利用教会来阻拦我,对吗?”
拉依纳平静回答:“您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要戳穿呢。”
丁鹤语气略微松动:“我可以让他晒太阳,但不是在这里。”
拉依纳抬起头,双眼泛着红光:“我永远忠诚于殿下。”
她张开双臂,拦在丁鹤面前。她所传达的是郁谨的意志,也只服从他一个人的命令。
***
郁谨漠然地看着自己在地上的影子。
随着太阳位置的移动,影子也在不断变换着姿态,他已经开始无聊到在脑内用自己的影子作画了。
强烈的阳光刺激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甚至有些昏昏欲睡起来。不过这也恰好,他一点不想看到自己溃烂的皮肤。
最初他还能感到身上的疼痛,现在却已经习以为常,感官麻木。
他的手腕脚腕被锁链绑在十字架上,原本冰冷的金属在长期日晒下也呈现出比体温稍高的灼烫感。
事实上他可以很轻松地从束缚中挣脱,可是他不得不留在上面。
疼痛感渐渐被一种轻微的痒麻感取代。他看着掉在影子上的烂皮,漠然地想着,终于要开始了。
从原本溃烂的皮肤下面,又生出了新鲜的血肉和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