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谨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当前所经历的事,都是虚假的。
他尝试着驱使能力,却发现自己似乎变回了普通人,身边的事物毫无响应。
就算因为意外被传送到了其他的世界也不会出现这种问题,只能说明有人用某种方式将他对力量的感知屏蔽了。
不过问题不大。郁谨随便找了个重物,向着镜子砸去。
破碎的镜面映出扭曲的人影,一束白光从镜中冲出,将他笼罩其中。
郁谨捂着额头坐起来,旁边丁鹤察觉到他的动作,跟着坐起身,揽住他的肩,低声询问:“做噩梦了?”
郁谨心烦意乱地摇摇头,转头定定看着他的脸。
丁鹤莞尔:“梦见我了?”
“没梦见你,”郁谨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有些急切地吻上他的唇,“所以算不上好梦。”
他的身体在无意识地颤抖,似乎想用这种方式确认什么。
丁鹤按住他的后脑,耐心细致地引导他的动作,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平静下来了吗?”丁鹤看郁谨低着头喘气,温柔抚过他的头顶,“我一直都在,别害怕。”
“我梦见我过上了完全不一样的生活。”郁谨喘匀气,开始平静地讲述自己的梦境。
丁鹤沉默地听着,环着他的手臂无意识地收紧。
他扬起一个弧度很浅的笑容,像是有些无奈:“我也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他和父母一开始就住在国外。母亲没有被父亲的变态占有欲杀死,父亲的事业也没有出问题,直到成年他才回国。完整地错过了郁谨成长的每个阶段。
“巧合的是,我学的也是这方面的专业。”
郁谨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如果不是那件事,你是不是会考虑进研究所?”
丁鹤笑吟吟地道:“应该不可能,就算要接手研究所,我也只是做投资方。而且你知道,有些研究其实……不过都过去了,研究所早就解散了。”
他微蹙起眉:“很明显这并不是普通的梦。我一开始没有准备睡觉,只是突然感觉很疲惫,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在这种地方酣然入睡是件很危险的事。郁谨可以睡,但他必须守着。
但是有人故意让他们梦到那些事。
郁谨揉揉额角:“把镜子砸了吧,如果酒店要追究就赔钱,我不想再看到这种东西了。”
丁鹤下床把镜子砸了,碎片仔细收好,准备之后扔出去。郁谨趴在床上,看着窗外密密的阴云:“你说,他的目的是什么?”
“给我们一个更好的人生,想要我们沉浸在里面?”丁鹤递了瓶水给他,“不过我觉得那种人生没什么意思。”
“那不是和越青霆做的一样吗?”郁谨仍旧觉得蹊跷,“可是如果是越青霆,被编造出的梦境应该建立在我们已有经历的基础上。我从来没想过当一个精神科医生。”
丁鹤若有所思:“也许你一旦去接触,就会真的喜欢上这件事。也可能,你只是忘了自己接触过。”
“你是想说潜意识吗?”
“很难说。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把什么东西投射到我们的梦里,如果这些元素和我们没关系,就一定是他的经历的投射。”丁鹤沉吟片刻,“不过只要我们能从梦里出来就好。”
郁谨起身换好衣服:“我想尽快找到幕后的那个人,然后继续度假。”
丁鹤笑吟吟地看着他的动作,顺手在他腰上摸了一把,搂住人亲了一口:“他随时可能让我们继续进入梦境,一定要分清梦境和现实。”
“我记得,想要回来就打碎镜子。”郁谨瞥了原本挂镜子的位置一眼,“希望他不要把镜子藏在什么我够不到的地方。”
酒店总共六层,除去第二层,都是住宿房间,两人在每层楼都搜索了一遍,房门一律紧闭,也没有特殊声音传出,只有墙面上的镜子依旧渗人。
郁谨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他为什么要安排这么多镜子?”
“因为镜子是投射的工具。不仅是正常的,还可以是歪曲的。”丁鹤也看着镜中扭曲的人影,“同一个人,可以在不同的镜面中投射出不同的样貌,但这些事和照镜子的人没有关系,只和镜子有关。”
郁谨淡淡问:“影响人的一生的不是他本身的选择,而是外界的环境,对吗?”
丁鹤轻轻笑起来:“你知道,那个研究所里面会有一些关于心理的实验。其中的一个研究主题就是,怎样通过后天条件来塑造出一个理想中的人。”
对于他的父亲来说,那就是怎样把妻子牢牢控制在手里。
郁谨微皱起眉:“这非常不人道,可能对人的一生产生不可回转的伤害。”
丁鹤一脸坦然:“所以我已经把实验室解散了。我不希望那个男人的意志继续流传下去。”
他谨慎提醒:“但是世界上有很多人抱着和他同样的想法,企图完全地控制身边的人。”
他们没办法知晓这个世界的控制者是不是这样一个人。
上面四层都没有异样,他们只能来到二楼。
二楼大厅却很热闹,似乎在举行小型聚会。何樱樱端着饮料向他们招手,笑盈盈地向他们走过去:“好巧啊,要一起来吃饭吗?”
她面色红润,精力旺盛,一看就是个活人。而大厅内的其他人,也欢快地相互交谈着,半点看不见阴沉气氛。
海边的女尸和断头的凶狠男子也在其中。
丁鹤环视了一圈,礼貌地接受了邀请,顺便和何樱樱打听了他们的经历。
何樱樱抱怨了一下天气,随后又笑眯眯地讲她在周围的探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