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盈欢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也未能察觉到他所有的情绪转变,只是觉得他从有一些生气,变得更加生气了。
她心中一凛,以为他发现什么,愣在原地没动。直到青采上前,冲她一低头,做了个请出去的手势:“夫人请吧。”
她才收回视线,犹豫不决地跟着青采走了。都跨过门槛了,又回头问他:“那……你今晚到底回不回来吃饭?”后半句已经声如蚊讷。
说罢,觉得自己不自量力,没等他回答,又转过身。
才转身,便听见他说:“回。”
青采送她从拱辰司大门出去,送她上马车。对于傅盈欢今日到来,青采亦有些许惊讶。他虽在猜测夫人要给大人什么惊喜,可也没想到竟是直接来了拱辰司看望。看望便也罢了,竟还空着手来。
青采有些不赞同道:“夫人下回,可给大人捎些吃食甜汤。”
傅盈欢也愣住,还有下回?
她看了眼青采,终于反应过来,原来青采以为她是特意来看傅如赏的……所以昨日才问他行踪。
如此,也可将错就错了。傅盈欢微笑点头:“好,我尽力。”
但傅如赏似乎并未觉得高兴,反而有些生气似的,倘若他没发觉自己是来探望傅渊的,那他又为什么而生气呢?
圣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可她觉得,傅如赏也挺难养的。大抵他是小人吧。
盈欢让宝婵放下车帘子,往里头坐进去些,马车启程。待走出一段,宝婵才拍着心口惊魂未定地问:“小姐,少爷他没发现吧?”
盈欢摇头,只道:“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以方才他那生气的程度,应当不像是发现了,若是牵扯到傅渊,他会直接暴怒如雷。
“唉。”她撑着下巴,长长地叹了口气,又开始惆怅,傅如赏说夜里回来吃饭,她该让小厨房做些什么菜呢?
以及……吃过饭,听他那意思,定是要把洞房那天的圆房补上了。
她又有些忐忑难安。
马车回到傅府,盈欢携宝婵去找苏眉,二人一路上已经说了许多话,这会儿算是劫后余生的欣喜。又见到了傅渊,看他没什么事,自然是心中高兴。
她将这事儿告知苏眉,苏眉也欣慰地笑了笑,只是笑罢,又蹙眉,似乎欲言又止:“你们今日……没出什么事吧?”
盈欢摇头:“娘,你放心吧,什么事也没有。”
苏眉悠长一声叹息,“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盈欢在苏眉那儿稍坐了会儿,便回了新荷院。才进大门,竟发现皇上派来的几个嬷嬷阵仗颇大,在她房中等候。
毕竟是皇上亲自派过来的,自然是面子极大。盈欢进门,颔首招呼:“几位嬷嬷可是有什么事么?”
几位嬷嬷都是裴筝精心挑选的,在宫中多年,威严与随和并重。见了盈欢,自然是先行礼,而后道:“夫人与大人可曾圆房了?”
盈欢僵住,被这么大咧咧地问起这个问题,着实有些许难堪,低下头轻摇了摇。
那几位老嬷嬷便对视一眼,道:“可是有什么困难?譬如说,夫人不懂?”
盈欢有些羞愧,她的确也不懂啦。
几位嬷嬷笑了笑,也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好几本册子,交到盈欢手上,还劝道:“虽说女子该矜持,可既然成了婚,也不能太过死板。傅大人是男人,男人么难免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便需要夫人努力些才行。不管一个男人他表面上多么正经,其实吹了灯,都一样的。”
盈欢听得更为羞愧难当,大约猜出那几本书是什么东西了。
“我晓得了,多谢几位嬷嬷。我会看的。”
她们听她如此说,却并没打算离开,“既然老奴都来了,夫人便这会儿开始看吧,若有不懂之处,我们也好替夫人解答。”
盈欢抬头,和她们大眼瞪小眼,从她们眼神中读出了些许坚决。她只好妥协,从那几本册子里挑了个看起来最简朴的。
一打开,盈欢便羞得闭上了眼。
这……最简朴的未免也太过劲爆了些。身侧几道目光注视着,她只好硬着头皮睁开眼,往下看去。
如此一个下午,盈欢快要冒烟了。
她硬着头皮把那几本册子都看完了,才把那几个嬷嬷打发走。心中腹诽,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还注重人家这事儿。
她扇了扇脸,等着脸上热意退下去,才深深呼出一口气,唤院子里的婢女去吩咐小厨房,准备晚上的吃食。又命她们备热水,去净室沐浴。
方才又羞又热,后背都黏黏糊糊的。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才算缓解了些。
更衣的时候,突然发觉自己腿|侧有一片红,不知是如何弄的。她也没放在心上,换了身衣服,又开始忐忑地等,等着傅如赏回来。
傅如赏向来是申正下值,回到府里大约申末。她看了眼时辰,已经申末酉初,他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