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爹先去贺家,那几版豆腐都放推车里了,你跟着你大哥,看好石头。”
何霜降躺在床上眯着了,现下被张氏叫醒,揉揉眼,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张氏这才放心出门。
煮了点清粥,垫垫肚子,这些豆腐快的话一两个时辰就能卖完,慢的话还得一上午,不吃东西怕是得饿撅过去。
这城门口摆摊子卖东西,比城里好多了,谁先来谁就能占到好地儿,虽说每回差役也过来收钱,不过比城里那摊位费便宜多了。
鸡叫到第三遍,三人出了门。
何大郎在前面推着车,石头跟何霜降一人扶着一侧,之前这车还翻掉过一次,那次豆腐摔得稀碎,自然没卖成,从那以后,一家人就小心再小心。
或许是路上花的时间长,到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寻个位置把车停住,这木头推车也是何大牛做的,不光能推着走,两边还有木桩子,停下来就能立住,要是怕不稳,两边用石头固定好,车就不晃荡了。
周围卖饼子的,卖小玩意儿的,都认识何霜降,见何大牛张氏没跟着来,还有些好奇
“怎的就你几个孩子来的?”
“家里有些事情”何大郎一边收拾摊子,一边开口。
许是农活干多了,何大郎比才来扬州时多了几分男儿气概,虽说黑了些,但胜在个头高大,丰神俊朗的模样更是引得不少小姑娘小嫂子买豆腐时紧盯着他看,直把他臊的脸通红。
那问话的婶子心里也感叹了一下,这一家子,长得都好生标志,又低头看了眼还没推车高的石头,吭哧两声,心底暗自腹诽,只除了这最小的娃娃,长得黢黑,干干瘦瘦,眼也不大,怕不是捡来的。
石头不知道这婶子心里想些啥,反而揪着她姐的衣服角“阿姊啊,我想吃炸油糕。”
“你来时不才喝了碗粥?”
“我又饿了嘛~”
“饿了?刚好我这还有个窝窝头,你先垫垫”说着作势就要拿窝窝头。
石头脸一皱,更丑了,边上卖炸糕的婶子都不忍心看。
“我不饿了,阿姊你留着自己吃吧……”
今儿卖的快,刚准备收摊儿,一队衙役就过来了,挨个说着什么,何霜降瞧着那些人说完以后几个婶子面色都变了,心下还有些诧异,这月初一刚交过钱,应当是不会来收的才对。
难道是涨价了?
等那些衙役过来,一开口,何霜降才发现自己想的还算好了。
“下月起就禁止摆摊了,大人说要在城外建一片窝棚,供那些暂无居所的人居住,所以下月起,你们就不准再过来摆摊子了。”
为首的衙役过来说完,就走了,何霜降想塞两个钱给他打听一下情况,都被拒绝了。
以前塞两个钱,想知道些啥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现在怎么连钱都看不上了。
无奈只能收好摊子,边上卖炸糕的嫂子愁眉苦脸
“这……我家大儿刚相看好人家,都商量定了,八月节成亲……”
卖小玩意儿的大叔也是一脸不快,忿忿念叨“一天到晚,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好容易日子好过些……”
何霜降没言语,让大哥跟石头在这等她,她还得去趟城里把攒的络子卖了,好给贺云香带个小玩意儿哄她开心。
路过眼熟的书画摊子,有些恍然,贺三郎考上秀才以后,便歇了卖字画的摊子,现如今在清水县学堂当教书先生,帮孩童启蒙,也是个很不错的营生。
当初考上秀才可是狠狠给贺家长了一顿脸,放眼一个县,再没有比贺家三郎更年轻的了。
虽说三年前秋闱落了榜,不过胜在还年轻,今年秋闱,必定能中。
说来也好笑,之前那朱寡妇,还想着等他儿子榜上有名,就把卖给何家的田都夺回来,谁知道那小儿秋闱压根都没去,考试当天还搂着窑姐儿睡得直呼呼。
不知道怎的,叫村里人知道了,又是好一阵奚落。
后来朱寡妇攒了钱,想强行把地要回来,结果被里正呵斥一顿,何大牛不止一次感叹,张氏那二两银子给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