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那边应该是要完工,今儿最后一天,应该没什么人了,你咋准备这么多?”何大郎进厨房,看何霜降不像往常,把家里鸡蛋全都卤上了。
“反正咱们都是最后一日摆摊子,多些就多些,卖不掉就带回来,卖掉了可都是钱啊,这鸡蛋留在家也不会生钱。”
城外面那窝棚盖的差不多了,不少流浪汉都去瞧热闹,似乎下一刻就要搬进去似的。
一开始说的就是让这些人暂时有个住的地方,省的闹出乱子,北边受了好几年灾,流民逃难时出了不少乱子,抓也抓不尽,只这一个清水县都日日升堂断案,别说其他地方了。
“今儿怎么没人在外面,照理说平时咱们来的时候,不少人都已经围上来了”
何霜降有些奇怪,那边不少像她一样卖吃食的婶子三三两两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也不怪她,是那些人仿佛单单落下他们,从来也不理睬兄妹几个。还有一开始,跟他们学着买鸡蛋那婶子,卖东西的人多了以后,鸡蛋愈发卖不掉,后来干脆没再来了。
现在没人来买也正常,何霜降无所谓,等到了中午就好了,这些人总不能不吃饭。
还没等一会,那些婶子却把东西都收进篮子里了,何霜降刚咂摸出不对劲儿,也准备收拾东西先离开,一转头那些人都走光了。石头拉拉她的衣角,她意识到不对,回头看到一群黑脸衙役,腰间挎着佩刀,气势汹汹朝几人过来。
“你们干什么的!”
石头害怕的缩到大哥后面,何霜降已经熟门熟路掏钱袋,准备拿银子解决了。
这私自摆摊子,没被发现自然无事,被发现了,不被关进大牢里就不错了。
“官爷,我们这就是…瞧着这些人干活儿累,过来……过来送些吃食,您先尝尝味儿,你几位都来尝尝,自家做的……”
为首的衙役面无表情“呵,送些吃食?”
“是是是,官爷,的确是来送些吃食”何大郎接过何霜降递过来的钱袋“官爷们办差,实是件辛苦事儿,这些银钱您带这几位一同去城中喝酒吃茶……”
那衙役刚想接过来,却被后面一道声音吓得抖了抖,丢给几人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转头一脸恭敬的汇报去了。
何大郎只觉得这声音耳熟,还是何霜降提醒了一句,这才想起来这是清水县令。
清水县令瞧着比上回又圆润了不少,那个黑脸衙役正向他告状。
那县令一步三颤,待到近前,眯着眼只觉得何大郎十分眼熟。
何霜降此时也顾不得其他,清了清嗓子,故作熟稔的出声
“是您啊!上回走的匆忙,还没来得及道谢,我大哥在街上拦下那伙歹人,受了重伤,还是您帮着送去济安堂的哩!”
那县令恍然大悟,想起来之前在街上遇到歹人,是这小郎君帮着拦住了人,否则他能不能全么乎站在这还另说。
“哦?是你们!”
黑脸衙役讪讪住嘴,没再言语。
“可不是,我跟大哥上回路过,见这些人辛苦得很,大中午也无处歇息,只能啃那些硬邦邦的黑饼子,就想着煮些鸡蛋鸭蛋送过来哩,都是自家鸡生的,也就收几个大料钱罢了。”
“甚好甚好”清水县令连连点头,那黑脸衙役脸更黑了。
何霜降这一开口,胖县令便觉得自己忘恩负义了些,人家好歹救了自己一命,现下倒好,连救命恩人长什么样都忘了,再讲话竟有些气虚“若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便是”
何霜降听此,毫不犹豫地开口卖惨,何大郎拉都没拉住。
“大人,不瞒您说,我大哥他自上回伤了手,这手便有些使不上力了,大夫也瞧不出什么毛病,只说回家静养,但家里就两个劳力,大哥这一受伤,担子全压到我爹娘身上了,唉
……”
说着说着开始抹眼泪,真情实感的样子差点叫何大郎自己都信了。
“这…”胖县令一双手伸也不是收也不是“若有什么困难,直接来找我便是,咳咳,来找我……”
“您是好人啊,只是可惜我大哥……以后怕是不能干重活了”
“要不……衙门里缺个皂隶,活也轻省,就是需要轮值,不如让你大哥过去?”
何霜降听此,捅捅她大哥的胳膊,示意他快些应下来。
何大郎有些犹疑,何霜降恨铁不成钢地跺了他一脚,这才吃痛点头应下。
一月有六钱银子,有些辛苦,说是还要轮值,好歹比土里刨食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