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也只有魏徵敢站出来。
而且这家伙说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去,哪怕是早朝上,也不会给皇帝留半分面子。
李世民有些不高兴,问道:“玄成,既是你认为赶人不对,依你之见,这流民,当如何安置?”
魏徵道:“自然要给他们一条活路,臣看长安城已许久没修缮了,不如,让民部拨付一笔钱粮,工部召集这些流民修缮城墙,届时,城墙能修好,流民们也能活下来,岂不一举两得?”
李世民摇摇头:“朕不日前才巡视过长安城墙,城墙虽然老旧,却不残破,还未到修缮之时,再说,民部前段时间才上奏说去岁的赋税,比往年有所下降,连拨付给内帑的钱都减少了两成,缺钱少粮,不宜大兴土木。朕并非不管流民死活,而是这些流民,大多有手有脚,将他们遣散,他们自可到各地去谋生,朝廷若是一直赈济,反而会养出一群懒汉,此事,朕意已决……散朝。”
说着,李世民走下来,准备离开两仪殿。
魏徵却激动得冲上来,一把拽住李世民的袖子,气呼呼道:“陛下真的要不顾流民死活,一意孤行吗?”
李世民恼了:“玄成,你敢违抗朕的命令?”
魏徵毫不相让:“若圣命是对的,臣当尽力执行,可陛下做出此等天人共愤的决定,臣,恕难从命,请陛下三思,五千流民若被遣散,只怕能活下来的,不到两成,陛下当真要背负骂名吗?”
“你……你放开朕。”
“不放!”
“好,此事,容后再议。”
“不行,许多流民已经开始病死,一刻也耽误不得,臣请陛下今日就作出决断。”
魏徵死死拽着李世民的袖子,说什么也不放。
李世民勃然大怒,一拽袖子。
刺啦。
袖子被扯掉一块。
李世民的怒火压不住了:“老匹夫,朕,朕要杀了你。”
魏徵双眼瞪大,眼眶红红的:“若是能拯救这些流民,臣,死不足惜。”
老魏,从来就没怕死过。
好在,李世民没有真正动杀心。
他瞪了魏徵一眼,气道:“此事,容后再议。”
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魏徵拿着半截袖子,要追上去,却被房乔等人赶紧拦住。
“魏秘书,别这样!”
“别这样!”
……
“呼!”
“气煞朕也!”
“这个老匹夫!”
“他难道忘了他当初在皇城楼上劝朕求雨之事了吗?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当初,李世民一意孤行,不下罪己诏,不求雨,被魏徵逼得差点服软之际,天降大雨。
魏徵为此事,消停了好一段时间,没敢再劝谏。
可这才没过去多久,又开始了。
李世民回到甘露殿,坐在案头后,越想越气愤。
魏徵就是一个奇葩的存在。
杀吧,杀不得,因为这家伙真的是一心为公,没有半点私心,绝对是铮铮铁骨的大唐纯臣。
不杀吧,三天两头又来搞事情。
这时,一个美妇人端着点心来到跟前,担忧地问道:“二哥,你为何发此大火?”
这妇人,正是后宫之主,母仪天下的长孙皇后。
李世民气呼呼将早朝上的事,简单一说,然后道:“观音婢,你有所不知,几千流民聚集长安城外,外邦使臣们会如何看待我大唐?遣散这些人,乃是最佳的办法,这些人聚在一起不好赈济,可让他们到各地去,总会有谋生之道,可魏徵老匹夫竟敢质疑朕的决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丝毫不给朕面子,简直岂有此理。”
长孙皇后闻言,无奈地笑了笑:“二哥消消气,魏秘书如此,也是关心流民的死活,并非是为了顶撞二哥,他也是一片好心。”
李世民看着短了半截的袖子,道:“朕,朕当然知道他是好心,只是,此事,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