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往锅里添上足够多的水,闻言也抬头看去。
“不知道啊,从早上过来就这样了。”柳儿皱着眉头,亦是疑惑不已,“莫非又与她那婆母发生口角了?”
乔茵摇摇头,扬声唤道:“鹃姐,火快熄了,赶紧添些柴火。”
杜鹃一激灵,反应过来忙往灶门送木柴,可灶肚里烈火熊熊,不见一丝熄灭之势。
乔茵失笑:“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说出来给柳儿解解闷。”
杜鹃抬眸对上她的目光,迟疑几瞬终是摇摇头:“并无大事。”
她早就摸清这人的脾性,善良柔软而又瞻前顾后,最怕麻烦别人,眼下多问定是问不出什么结果的,于是她微微颌首不再多言。
水滚后,她数出二十个馄饨倒进锅里,想了想她又多添了五个进去,段修韫虽身形瘦弱可到底是个大男人,饭量应该不小才是。
柳儿眼尖地发现了,指着锅里的沸水诧异道:“乔姐,您多下了几个。”
小碗馄饨十五个,大碗二十个,这是店里的规矩,她可牢牢记着呢。
乔茵灿然一笑,这小丫头实属可爱。
“段大人来店里了,人上次帮咱们那么大的忙,理应多吃几个。”
那位知县大人柳儿自是知晓的,饭馆开张那日遇上那般凶险境况,若非此人出现及时后果不堪设想,她嘴角一咧,立马换了态度:“应得的应得的,就是三十个,不,四十个也是应得的!”
乔茵忍不住笑出声来,拿着汤勺在锅里轻轻淌了一下:“三四十个岂不把人肚皮撑坏了。”
柳儿微哂,连连摆手:“那还是算了。”
乔茵端着馄饨来到段修韫桌前时他正一手托腮发着呆,满室喧哗热闹皆与他无关一般。
“馄饨来喽。”
段修韫忙起身去接,乔茵小心避过放在桌上。
“您坐着就是,有些烫,您入口慢些。”
“好,多谢。”段修韫客气道,没多久,谢司送了两碟小菜过来,他不愿占便宜便抬手婉拒,早料到他会这般,乔茵笑着解释道:“大人无需有负担,进店的客人都会送上小菜,到您这自是一样的。”
段修韫抬眸扫视一圈,果然各桌上都有,如此便安下心来。
二人走后,他先是拿起木勺舀了口汤,上头漂浮绿油油的葱花,还有细小的虾皮,他从下生长在北方,并未见过此物,送进口中品味一番,汤水清鲜合口,不寡不淡刚刚好,他又夹起一只馄饨细细观摩,这外观与饺子并不太像,面皮薄得近乎透明,通亮又好看,能瞧见里头饱满的馅料,咬一口下去,肉汁在齿间四溢,爽滑香嫩,让人停不下来嘴来。
不出片刻,一大碗馄饨连汤带料被吃了个干净,他一向不重口欲,但在这唯二吃过的两回饭都甚合心意。
倚在柜前的谢司见他吃好了便走上前去,段修韫从腰间摸出铜板,余光未见乔茵的踪影,本想问上一句,可动了动嘴唇还是没说出口,付罢钱后便离开了。
晚上,饭馆打烊后几人照旧洒扫收拾,一番忙碌后几人便坐在一块用晚饭,一日匆匆而过,充实又踏实。
饭罢,乔茵遣去谢司和柳儿,拉着杜鹃说话。
两人相识两个多月都已将彼此的习性摸了个差不多,杜鹃也不是那等喜欢藏事之人,不出片刻便将近日遇到的难题说了出来。
“我婆母可笑至极,她听邻里说你这儿招人给的工钱极多,便想把我那小姑子送来,旁人不知我却是了解的,我小姑子生性懒惰,平日恨不得被人抬着走,哪里是干活的人,思及此我便说了几句,谁知婆母竟把算盘打在我头上,叫我来做介绍人。”
她显然被气得不轻,胸前一起一伏,两手亦是紧紧攥着衣摆。
乔茵了然,好在杜鹃是个识大体的,不过摊上这一家人她夹在中间必然为难。
“你回去告诉他们,我这儿暂且不招女子,除非她会下厨,倒可另当别论。”
杜鹃点点头,心中愧疚:“妹妹放心,我断不会叫她来耽误你做事的。”
乔茵笑笑,并未将这件小事放在心上。
*
时间一晃而过,九月初,永宁县迎来一场大暴雨,比上次更甚,街巷四处都是积水,村里则倒了霉,土路变成泥路,有的道都没法过人了。
百姓们皆怨声载道,独独除了乔茵。
因为,她似乎发现了一个秘密,与她那宝贝鱼塘有关的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