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说完,拿着筷子的荀生眉飞色舞补充一句:“还有呢,徐老头还说,所谓士农工商,自古以来商人是最为俗不可耐的,里里外外一股子铜臭味,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他摇头晃脑地模仿着徐夫子,光是听着这番话乔茵就能闻到一股迂腐味。
她只笑笑并未多言,桓明眉头凝着,语气有些生硬:“刚才不还叫嚣着肚子饿了,若是不吃便走吧。”说罢放下筷子。
其余三人顿时老实下来,乖乖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乔茵心生无味,才起身便听桓明笑道:“乔姑娘,这道菜可就是你说的新菜?”
她循声看去,轻声介绍:“没错,这菜名为清蒸鲍鱼,你们尝尝看味道如何。”
一盘统共四只,鲍鱼稀罕,她不能白白糟践了。
李裕夹起一只看了看,鲅鱼肉肥美饱满,肉身划着数道花刀,造型独特又好看,色泽鲜亮,洁白肉质引人垂涎,辅以小葱蒜泥,蘸点姜汁送入口中,清鲜滑嫩,原汁原味鲜美十足。
“你们先吃着,我到后头看看。”乔茵笑道。
其余几人皆自埋头大吃,只桓明抬眸回了句:“乔姑娘忙去吧,有劳了。”
待她走后,桓明朝李裕额上弹了一记:“夫子说的那些话并不中听,你在乔姑娘面前提这作甚?”
李裕吃痛揉着额头,咀嚼着食物含混不清:“那有什么的,乔姑娘为人大方,断不会计较这些的。”
过了会儿,他狐疑地看向桓明:“你怎么这么护着她?莫非......”说着一脸坏笑,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桓明身形一顿,转而低头吃菜:“乱想什么呢,我不过是觉得她一介孤女可怜罢了。”
李裕砸砸嘴,调侃几句才算作罢。
“对了,你爹不是说段知县有意调查她家鱼塘下毒一案,为何没听见一点风声?”荀生抹了把嘴上的油,小声问道。
“我哪知道,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上哪查去?”李裕不以为意地摇摇脑袋。
门帘后头,乔茵将这些话尽数听去,柳叶眉渐渐拢起。
这事一直是她的心病,下毒之人一日不找出她便没法安宁,但这么久以来并未再有任何异常,就是有心调查也无处下手,而万万没想到的是,段修韫竟将也此事放在了心上。
*
这晚,那对离家十多日的师徒总算回来了,且在深更半夜敲响乔家大门。
乔茵顶着瞌睡提着油灯过来开门,深秋的夜晚格外寒冷,只着一身中衣的她瑟瑟发抖。
“吱呀”一声,门从里头打开,她提着油灯照了照,入目是一张焦急的面孔,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他拉着往外走。
“穆哥受伤了,一直昏迷不醒,你快跟我一起去看看!”晏宁急声说道。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她一下清醒过来,忙问:“怎么回事?”
晏宁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只拉着她往隔壁院子走。
“别耽误时间了,等会儿再告诉你!”
片刻后,两人来到穆尧住的房间,才一进门一股浓厚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混合着烟熏味十分沉闷。
榻上之人双目紧闭昏睡过去,借着微弱烛灯能瞧见他满额大汗,一张俊容更是毫无血色。
晏宁眉头拧着,抬手将被褥掀开一角,露出穆尧的伤口。
甫一看见时乔茵倒吸一口凉气,那伤在胸下腰间处,缠绕数道的白布早已被鲜血浸透,可想这伤势有多严重。
晏宁神色沉重,一改平日里的傲慢:“周边药铺都去过了,没见着一位大夫,穆哥浑身烧得厉害,你鬼主意最多,快想想有什么法子!”
乔茵:“......”
罢了,只当这是夸她的!
抬眸看去,往日翩翩如玉一人褪去浑身仙气,了无生机,倒真叫人有些不适,迟疑一瞬,她眉头紧蹙为难道:“可我只会做饭,并不会医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