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中易和耶律休哥之间,决定成败的,其实是,主要是偶然性的因素。
说起来可笑,此时此刻,看谁昏招更少,才是耶律休哥和李中易之间的决定性因素。
大军启程之后,向西急行军,争取当天晚上之前。就抵达相州境内。然后,再从相州西北部地区,绕到契丹人的背后。
这么些年来。李中易暗中派人,测绘出了河北和河南腹地的军事地图。对于今天的作战,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相州境内,东南部全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可是,不是本地的猎户,绝对不可能知道,就在相州西北太行山脉之中的四方垴附近,有一条小路,环山而走。可以直接绕至洺州西南部的涉县。
兵行险招,耶律休哥如此,李中易同样如此。他们俩,一个兵多时间少,必须速战速决。另一个则是兵少,时间多,但是政治压力大。
耶律休哥只要出现在黄河的北岸,身为北征军统帅的李中易,肯定会被满朝文武以及全城百姓的口水,给淹死。
不过。就算是如此,李中易依然认为,他如果率军南下。去找耶律休哥决战,不仅无法获胜,反而很可能成为千古罪人。
耶律休哥率领一万多人,轻装南下,明摆着是一石二鸟之计。说白了,只要耶律休哥采取,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游击战术,李中易麾下的羽林右卫,就算是脚力再强悍。也抓不住决战的机会。
所以,李中易想明白战场形式之后。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索性不管开封城的安危。越过太行山去,直插契丹人主力大军的背后。
车厢里,颇超勇得知了李中易的全盘计划之后,不由兴奋的叫嚷起来:“爷,如果趁虚把契丹人的主力,一举击败,这个功劳简直大得没了边呀。”
明知道颇超勇有拍马屁的嫌疑,李中易却不想扫了他的兴致,淡淡一笑,说:“耶律休哥做梦都没有料到,我敢于天下人做对。”
颇超勇忽然挺起胸膛,大声说:“爷,您指哪,小的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打哪。”
对部下的表忠心,李中易一向是听过也就算了。要知道,所谓的忠心,绝不是一成不变的固定状态。
“此次突击,你肩上的责任,异常之重。不过,你手头的兵马,实在是有点少。所以,到了洺州之后,会有人持我的军令去找你的。”李中易待在开封城内,和范质的门人,打嘴巴官司的时候,其实私下里一点都没闲着。
颇超勇起初很有些疑惑的望着李中易,突然,他猛的甩了甩脑袋,颤声问李中易:“莫非是小的同族的兄弟们来了?”
李中易哈哈一笑,探手过去,在颇超勇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两下,“永忠老弟,你不愧是党项一族的佼佼者,反应竟然如此之快,吾实在没有料到啊。”
至此,颇超勇算是彻底想明白了,一向主张兵贵神速的李中易,为何要在开封城内磨磨蹭蹭。
敢情,李中易在私下里,调动了灵州军出山,或是借用了折家的人马。
在颇超勇看来,私下里调动灵州军,动静实在太大,八成是借用了折家的力量。
折家虽然和李家是亲家,但是,折家毕竟只是名义上归顺朝廷,奉大周为正朔的西北大军头,也并不隶属于李中易管辖。
这年头,各地的藩镇,以及军头们,若不利用手头的军力和地盘,做点出格的事情,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中易望着异常兴奋,摩拳擦掌的颇超勇,他的心里却百味杂陈。
如果不是为了抗击长驱直入的契丹人,府州折家其实完全没必要,现在就暴露在大周朝廷的面前。
以李中易对那帮子文臣官僚的了解,即使此战他打胜了,也会被骂作是居心叵测。
管他呢,在民族大义面前,李中易也已经顾不得那么许多了,该做的事情,必须要做。
至于,以后朝廷要清算他的越权和跋扈,那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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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铁塔和大牛,纵马狂奔,沿着最近的官道,马歇人不歇,笔直朝大营这边赶来。
按照先锋营的规矩,只要带队的军官下达了限时报讯的军令。黑铁塔和大牛,就必须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狂奔回去。
黑铁塔和大牛。各有三匹马,一路上。喝水,撒尿,甚至是拉屎,都不能停马,军令严苛之极。
张队正把黑铁塔和大牛打发走了后,仿佛放下了一桩心事,整个人立时轻松了许多。
以张队正的见识和阅历,许入不许出的这片地区。突然出现了,明火执仗的马队,显然,敌军是想引诱他们上前去送死。
说句老实话,张队正从军这么多年以来,早就见惯了生死。
将军难免阵上亡,瓦罐总在井边破,刀箭不长眼,谁敢说自己一定不会中招?
自从,跟着李中易离开蜀地的大山之后。张队正参加过无数次大小战役,身上残留着多处箭创和刀伤。
在羽里右卫的军旅生涯中,张队正从不会写自己的大名。到如今,已经看得懂春秋,早已摆脱了文盲的窘境。
读书使人明理!张队正的文化程度越高,就越觉得羽林右卫的不同凡响,和朝廷以及各路藩镇的军队,都完全不同。
有哪支军队里,提拔军官,居然需要文化考试?而且,队正以上的军官。还必须熟练的掌握军用地图的使用方法,要知道等高线。海拔,可以进行完整的沙盘作战推演。
魔鬼永远都藏在细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