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末将明白了。契丹国收的农税轻,即使是咱们同族的子民,处于利益方面的考虑,也不见得欢迎王师北伐。”李中易深入浅出的介绍,让廖山河茅塞顿开。
自从唐末以来,就有好男不当军汉的民间谚语,贼配军,一直是老百姓口口相传的骂语。
廖山河在跟随李中易之前,其实是个典型的半文盲军将,他只知道刀口舔血,马上取功名,哪里又知道这么许多经济原理?
如今,李中易把话说透之后,在总管府二堂之中的所有人,全都明白了一件事:已经被契丹人驯服了的所谓同族子民,很可能视北伐的王师为寇仇。
“诸位,你们且听仔细了,我不是假仁假义的宋襄公,更不可能做沽名钓誉、养虎遗患的西楚霸王。在我的身后,不仅有你们、你们的部下以及大家的父母妻儿需要悉心的照应,更有千千万万的大汉子民,需要更多更大的生存之地。所以,在敌国境内,该怎么抢就怎么抢,一切依照军令行事。”李中易冷冷的扫视了四周一圈,突然厉声喝道,“本帅奉劝诸位一言:亦将余勇追穷寇,绝对不可同情心泛滥。须知,姑息养奸,便是资敌。至于,那些所谓的同族子民,怎么活下去,就让契丹国的睡皇去操心吧!”
“喏。”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抱拳行礼,凛然遵命。
李中易已经有言在先,不管心腹重将们如何理解,都必须不打折扣的执行下去。
“来人,去问一下左将明,城中的铁匠、木匠、泥匠等各种匠人,可曾甄别清楚?”李中易发了狠之后,突然话锋一转,二堂内原本凛然肃杀的气氛,稍有缓解。
刘贺扬主动凑到李中易身前,拱手问道:“爷,末将担心一事,就怕朝廷里的文官们……”
李中易听得懂刘贺扬的弦外之音,他点点头,反问刘贺扬:“洪光,就算是我什么事都不做,只要这支军功显赫的军队还在,你觉得朝廷的文官们,有可能放过我么?“
刘贺扬仔细一想,还真是李中易说的这么个道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身为老京城土著的刘洪光,岂能不知?
明眼人都知道一个铁的事实,朝廷的文官集团以及符太后,都十分忌惮李家军的存在!
这时,廖山河猛一拍大腿,一惊一咋的嚷道:“爷,末将想明白了,绝不能让咱们同族的铁匠、木匠等匠人,继续替契丹狗卖命!”
李中易听了此话,不禁微微一笑,他没有看走眼,廖山河这个貌似粗汉的家伙,其实是个内秀的家伙,大事上面还真不糊涂。
得了幽云十六州的契丹国,虽然叛乱一直不断,可那只是契丹贵族内部的权力矛之争,并未波及到以幽州为主的南京道。
据李中易得到的密报,在短短的三十年内,契丹国的冶金及铁器制造水平和工艺,有着突飞猛进的大发展。
与之相对应的是,中原地区处于长年战乱的境地,至今尚未统一,导致很多独门的手工艺技术彻底失传。
时至今日,不客气的说,除了李中易整顿过的三司胄案所属的铁器作坊之外,整个中原地区的冶金水平,已经远远的落后于契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