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沁娘进屋后,见大周氏躺在榻上,一个劲的流泪,眼睛都哭肿了,她也不禁一阵心酸。
“唉,按照礼仪廉耻,其实我早该自尽了。有谁能想象得到,我堂堂前朝的贵太妃,竟然忍辱偷生,不要脸的苟活了下来。”杜沁娘也不搭理一直不肯说话的大周氏,借着心里的酸楚劲头,径直往下说,“刚开始,我确实是为了儿子,不敢死。后来,其实我也瞧明白了,那是个嘴巴很硬,心却真软的男人。连逼宫的逆首都赦了不死,怎么说呢,算得上是宽仁了吧?”
“跟了他这么些年了,他当初答应过我的事,一件不落的都办成了,从来没有反悔过。”杜沁娘的眼里也含着泪花,叹息着说,“他对我的不尊重,也就是这一回了。其实呢,我若真不想依了他,也有的是办法。怎么说呢,他天天来,我很可能厌了。但是,他一年多也不来了,我又不是个死人,还真有些惦记他了。”
在屋外窗下听壁角的李中易,心里很明白,杜沁娘这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呵呵,我是前朝的贵太妃,你是南边的国后,咱们俩还真是一路的苦命人呐。”
“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其实还不坏。独自住在这长乐观里,也没人来打搅,想出去玩乐了,随便换身衣裳就可以了。比当宫妃的时候,可逍遥快活多了。”
“你还不知道吧,我儿子他,现在也学的是新学,课本都是那死鬼男人亲手编的。等新学正式开恩科后,我还琢磨着,让他去考一考,看看能不能中个官儿做?”
儿子的事儿,杜沁娘敢说。女儿的事,涉及到了皇家的大丑闻,她还是不敢说的。
杜沁娘也不管大周氏听没听,反正啊,把她这些年的苦水,一五一十的都吐了出来。
谎言,是无法长久的。套路,可以一时动人心,也迟早被识破。
唯有切身体会的真话,才能真正的令人感同身受。
“你……你儿子多大了?”
就在杜沁娘起身要走的当口,大周氏冷不丁的问她。
“我十五岁生的他,现在已经16岁了,唉,等他做了官,就该娶媳妇了。”杜沁娘一想到玉树临风的儿子,心里就泛起了阵阵涟漪,柔情似水。
杜沁娘心里明白,以柴熙让的身份,只要一天不做官,就没有名门贵女敢嫁给他。
柴周早就亡了,再无复国的可能性。
前朝曹王柴熙让,如果通过科举,做了大汉的官儿。不管是对李中易,还是对柴熙让自己,都是一次彻底的解脱。
“你呀,也别多想了。这日子吧,苦熬着是一种活法,死了又是另一种办法,笑着过也是可以的。”杜沁娘微微一叹,“我们女人都命苦,嫁鸡随鸡。可是,鸡死了,丢下我们母子不管了,总要想办法熬下去吧?”
“实话说,那男人还是讲信义的。这么些年来,凡是他答应我的事儿,也都一一兑现了。”杜沁娘起身又要走。
不料,大周氏竟然拉住了她的手,哀求道:“杜姊姊,再陪奴家说说话儿吧,我这心里乱糟糟的。”
杜沁娘暗暗松了口气,愿意开口了,这就是好事。如果,大周氏死活不肯开口,那就等着收尸吧。
憋了这么些年,杜沁娘终于把苦水都吐给男人听了,她的心里实在是舒坦多了。
外边窗下的李中易,暗暗感到惭愧不已。这一年多来,他确实冷落了杜沁娘。
没办法,国事为重,他不是征蜀,就是北征,哪来的那么多时间陪着杜沁娘?
明明屋里不时的传来说话的余音,但是,李中易竖起耳朵,怎么都听不清楚里边的说话声了。
李中易索性回了旁边的偏屋,只要大周氏肯开口说话,就说明她还没存必死之志。
想到这里,李中易不由暗暗庆幸不已。
幸好,这段日子,李中易把大周氏的身子,开发得异常彻底,让她食髓知了味儿。
如果,一开始得了大周氏的身子,李中易就敢玩出二女同榻的戏码,大周氏只怕是活不成了。
正经的良家贵女,和被彻底教导过的野女人,主要是心态上有着本质性的区别。
其中,最根本的区别,就是维持体面的底线,有着极大的差异。
做过老男人qíng • fù的女人,和正经人家的妻子,谁的勾引难度更大,是不言而喻的。
李中易躺在榻上,由于体力不济,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睡熟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就看见了杜沁娘的如花笑颜。
李中易毫不含糊的拉过杜沁娘的小手,轻轻的抚摸着,说:“这些年,苦了你了。我琢磨着,你应该去和熙让住到一块儿了,行吧?”
杜沁娘伏到李中易的胸前,轻声道:“和他住一起,我就不方便夜不归宿了。”
李中易心下一片敞亮,女人从委屈求全,到现在,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他。
“反正啊,想和他住一起,就住一起。想住这里,还照旧。想两边都住呢,也都随你的意。”李中易抚摸着杜沁娘的乌发,“若是想我了,我给你留下一辆马车和特制的腰牌,随时进宫来找我玩耍。”
杜沁娘见男人替她想得如此周到,心下不由大为感动,原本堵在心里的那口怨气,立时消逝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