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祥的预感很短暂,转瞬被另一种“谢谢你多送我一个舞台”的兴奋所取代。
不就是1v1吗?江远没在怕的。
休息时周先提了一句,说复活赛选手极有可能是远方游民。因为他对茶叶罐的不屑言论,淘汰选手中他讨论度很高。
网友自发为游民投票,不为别的,就想看茶叶罐再打一次游民的脸。
这么一说江远想起前几天采访,他那几句回应都不怎么客气,心里有那么一丝丝愧疚,“早知道他还会回来,我委婉点说好了。”
周先:“……”
“差不多得了。那是你前辈,态度放尊重点儿。”周先敲江远面具,“再说人是有真本事的,观众想看你们俩对打只是一个因素,也是他自己水平高,有人气,你当复活名额那么好拿呢?”
江远:“是他有人气,还是跟他合作过的爱豆有人气?”
周先第二次语塞。
游民压根没有隐藏身份的意向,他给那么多爱豆做过歌,谁家不看在正主面子上给他投张票。投完票还得去评论区露露脸表表功,方便正主跟他以后合作。
江远也是前几天才弄明白现在的选秀投票机制。
网络投票水分大,只要你有人、有钱,有时间,就有无数的票。
他那年代投票都是发短信,一人一票,多了不作数。刷票的也有,但绝对没现在这么夸张。
听乐洲科普,他在走花路里时,乐洲是如何如何组织后援会给他打投,江远从一头雾水到目瞪口呆只用了三分钟不到。
有组织有纪律,埋头投票分工明确。
现在是出道前最激烈的时刻,乐洲告诉江远,这个阶段真粉铁粉没时间看节目,也没时间冲在微博第一线。
“那她们在干什么?”江远问。不看综艺正片不刷花絮……还叫粉丝?
“她们在投票。”乐洲敬佩地说,“等投票通道关闭后再看正片。”
江远又有点不明白了。
“出道和不出道的待遇天差地别,出道次序也非常重要。”乐洲说,“上位圈的抢c位出道,中位圈的希望她家正主往前进两位,下位圈的为出道名额混战,边缘区的最后一搏看能否逆天改命。分分钟都是票,她们没时间看综艺,等投票通道关闭事已成定局时再看不晚。”
江远目瞪口呆。
倒也是这么回事儿,投票有截止时间,错过了就没了,而成片一经播出后什么时候都能看。
转念一想也能理解粉丝给游民投票的行为,谁不希望自家偶像发展得好呢?
他也干过这事儿。《西南之尽》上映前夕,他打扮得整整齐齐的去公司找宣发,希望给同名主题曲多一些宣传。还厚脸皮做东帮付盛和院线发行方牵线,争取多排片……一切都为了《西南之尽》卖得好点儿。
江远为踢馆复活赛选择的歌曲是首新歌,《youaremysunshine》,去年发行,一首曲调说不上多惊艳但就是很火的男团歌。
至于原因……被逼无奈。
他精挑细选的某千禧年华语流行金曲被节目组音乐总监无情否决,点名要他改唱这首新歌。
针对这事儿,江远在电话里跟总监争执了得有半个多小时。
距离正式舞台不剩几天,付盛那头还没杀青,这时候要他换歌……还是一首他完全没听过的歌,开什么玩笑!
“你只有五分之一的概率上踢馆舞台,而且刘峥还没真正决定要不要录踢馆环节呢,再说,即便录了也不一定在电视上播。电视播出的成片剪辑重点在五位晋级歌手身上……”负责江远part的音乐老师劝道,“换换风格嘛,多给观众点儿惊喜。”
结果节目组推荐的这首歌基本上跟他审美反着来的,歌词单调没内涵,旋律重复变化少,但答都答应了也不好反悔……于是江远闭关一整晚,发挥自己“传统艺能”——再编曲。
他擅长这个。他开始玩音乐那个年代跟同好交流的渠道少,也接触不到什么专业人士。尤其像他那种地下歌手,更接触不到什么靠谱的音乐制作人,做歌全靠自学。积年累月下来,编曲录音混音后期什么都学会了。他乐理知识扎实,乐感强,什么乐器都能拿手里使几下。这样的他无论改编什么歌都手到擒来。
在第二个舞台改编的那首《留不住的时间就放他走吧》收获好评如潮,在把歌曲改编到“可以说跟原唱不太相关”这方面无人不服。
这回江远也这么干,并且比上次更夸张。
他大刀阔斧地改了原曲的大调,加入新的弦乐和传统民乐等元素,中间高潮前段马上就high起来的段落被他改成阿卡贝拉寂静清唱……他还淡化了原曲为了方便男团群舞卡点而做的激烈鼓点,使歌曲过度平缓,层层递进,利于传递情感。
这首歌曲的改编比想象中顺利,在录音室听自己做的简易版时江远还在感慨:这首歌改得这么精彩,不能在舞台唱实在太遗憾了。
机会这不就来了么。
听到游民在舞台上高声喊出他要挑战的对象:“茶叶罐——”
茶叶罐面具下的江远咧嘴一笑。
没有遗憾啦。
……
观众席一角。
一个高大的身影隐藏在黑暗中,注视着舞台,目光淡淡。
直到茶叶罐上台,他唇角浮起温柔笑意。
“之前听过他的现场吗?”导演刘峥不在台上控场,却跑来着黑暗的角落跟人闲聊。
“……没。”
“一个剧组都没听过?”刘峥有几分惊诧,得意地说,“那你在这儿听吧,好听,来这一趟你绝对不亏。”
恰好灯光师开始干活,三五束白光投向舞台中央的茶叶罐,恰有那么一缕扫到他侧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