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节都捏的发白了,机身本就薄,那手机壳也不是什么特制的硬壳,就是很普通的软壳,看得江远直担心手机被宗源捏变型。
宗源手劲儿很大,当年在浅阳时他领教过。
那会儿还在拍《西南之尽》,有天付盛提前喊收工——听场务小哥说江远过来了。
宗源脱了戏服马上出片场去找江远。他上身仅剩黑色运动背心,露出平直的锁骨和漂亮的肌肉线条,隐隐约约还漏了点儿人鱼线;下身穿着迷彩裤,硬朗又帅气。
江远很欣赏宗源这身结实的肌肉,不像他,常年窝在工作室,穿衣好看全靠瘦。
他向来只在写不出歌时才肯上跑步机走个二三十分钟,从不跑步。问他为啥,他就说怕冷不丁运动过量导致猝死。
宗源说要带江远早起晨跑,吓得江远连喊小宗哥,“可放过我吧,老年人胳膊腿不禁折腾。”
那天江远掐了把宗源的胳膊,感叹:“练得可够猛的。”
从抵达浅阳就一直躲在空调房里的江远双手冰凉,抓在宗源身上,以至于宗源身体猛地一弹,反手抓住江远胳膊,“远哥!”
少年人的眼神总是炽热的,江远假装潇洒地想把自己胳膊抽回来,一下、两下,没拽动。
江远有点儿怒了,喊了声“宗源”,才夺回对自己胳膊的掌控权。
他糙人一个,胳膊竟也被捏红了。随后不久才在寒涛处得知,宗源在付盛的日夜逼迫下,徒手捏核桃,手臂夹苹果都是小意思。
……
冷风把江远带回现实。
他吐了口浊气,闭上眼睛,手覆在宗源紧绷的手上,“不想让我看……那就不看了。”
江远轻拍宗源,让他放松,拍了会儿,自己又往宗源方向靠了靠,低笑了一声,说:“以前我们总说你傻、愣,付盛说什么你信什么,有天被付盛卖了还得先替他把卖得的钱点清。”
宗源抿唇,颇有些固执地说:“这话是付导和建国老师说的。”
那俩人总对宗源说,别太信江远,江远这人嘴里没一句真话,被他卖上贼船了你都不知道。
……
对宗源这句反驳,江远也不否认,只是嗓音更哑了,“其实你才是想得最多的那个。”
这句有点儿说到宗源心坎上了,他艰涩地喊了声“远哥”。
他是想的多,他什么都想要。
想要达到江远的期望,想要江远洗刷“罪名”,还想……要江远这个人。
当江远手落在他胳膊上时,他能反手把江远拉进自己怀里,而不是甩开。
江远这个人简单,他藏不住事儿。宗源早察觉到了江远对他的喜欢不一般,但江远怕这份感情影响他发展,所以江远总避着宗源。
偶尔憋不住的越界试探那么一下,可也就那一下,很快就又缩回去。
宗源倒是很想坦荡地向江远表达他的感情,可又怕江远因此压力太大,江远总担心他的名声会连累周围的朋友。
最后宗源挣扎地决定假装他什么都不知道,私底下给自己下了个目标:要站到很高的位置,然后告诉所有人他最喜欢的歌手是江远,最喜欢的人也是江远。
一切压力和后果都由他背负。
只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什么机会都没了。
……
半晌没再等来宗源下文,江远侧头看过去。
却见大影帝冷静优雅清逸俊朗的表象荡然无存,眼睛发红不说,嘴唇也有点儿抖。
江远那颗早就碎了的心脏又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密密麻麻地往上扎,他真的有好多话想对宗源说,可在这个场景下,又真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良久,他士动凑过去,搂了下宗源的脖子,想把气氛搞得欢快些,故意地说:“好了,小宗哥,别哭啊。”
为安慰这个孤独的过了五年的影帝,江远提前清了清嗓子,只希望他声音听起来是柔和的。
不料这话起了反作用——话音落地的刹那间,满心酸涩涌入宗源鼻腔。
那长时间以来不为人知的滚烫感情终于有了倾泻的地方,仿佛开闸泄洪,积攒了多年的思念、来不及告白就与江远天各一方的委屈瞬间漫上宗源心头。
原本只是眼睛有点儿红,江远这声“小宗哥”结束后,他沉寂深暗的眼睛里泛起了水光。
宗源闭了闭眼,念了好几声“远哥”,缓缓松开手机,展臂拥抱江远。
澄澈的暖黄色灯光下,俩人身影交叠在一起,江远抬手,揉了把宗源的脑袋,“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
宗源不吭声。
然而江远听见了宗源心脏积极工作的声音。
接下来的话令江远喉咙发紧,两辈子都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可从未真正说出口。
“小宗哥,要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