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下腰,将头深深地埋进了抱枕里。
沈听山原本正慵懒地靠在沙发里,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表演。
却没想到,还没等她演完,她自己就先流了一脸的鼻血。
他一向知道自己在外形上的优势,但像她这样反应这么大的倒是第一个。
他忍俊不禁地摇头笑笑,继而起身抽了一张纸巾递到她面前,顺便还明知故问道:“定力很强?”
她一把从他手里夺过纸巾,擦了脸上的鼻血,再将纸揉成团扔进纸篓里,强自镇定着用一种理所应当的语气说道:“年轻人火气旺一点怎么了?”
她抬起头来,正对上他那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话锋突然一转:“倒是叔叔你,这么晚还不睡,当心长皱纹!”
沈听山唇角的笑意瞬间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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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沈听山听了她那番话后竟然真的就马上进了卧室
——然后把门给关上了
沈听山订的这间房虽说是个套房,但只有一间卧室。
她原本是睡在客厅的沙发里的,但第二天早上却是从床上醒来的。
卧室的窗户没有关,从窗外吹进带着水汽的冷风,呼啦啦吹起窗帘。
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屋内安安静静的,听不见其他动静。
她只觉得脸上冷冰冰的,抬手一摸,才发现是冷掉的眼泪。
窗外阴云密布,黑云漫卷着从城市上空压下来。
她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她年轻的妈妈,在深夜的瓢泼大雨中背着高烧的她去医院。
天空落下如瀑的暴雨。
那些冰冷的雨水全都浇在了妈妈身上。
后来进了病房,雪白病床上躺着的却不是她,而是已经没了气息的妈妈。
爸爸走了以后,妈妈总爱问她一个问题
“挽君,妈妈是不是老了?”
现在,妈妈她再也不会老去了
永远地停留在了青春正好的岁月。
从此以后,她在这世上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我想要在这座城市里,买一套房子,然后把外婆接过来一起住
——房子又涨价了,存钱的速度根本追不上房价的涨速
——上帝真是个天才,创造出你这只妖精,令我沉迷
——先生,您这样说,就不怕您老婆生气吗?
——提她干嘛?扫兴!
——挽君,你变了
——你个不要脸的臭婊.子,抢我男朋友!
——穷就是原罪
——为了摆脱这种原生的贫困,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不择手段地往上爬,等着看好了,将来我一定会比你们所有人都过得好!
——王挽君,再这样下去,没有人能够救赎你!
无数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是无数只生着利爪的手从四面八方撕扯她
她走到妈妈的遗体旁坐下,神色迷茫,像一个找不到归家路的小孩
四周空旷而安静,只有她的泪水顺着脸庞无声地淌下。
“怎么哭了......”
一声轻微的叹息。
她抬起头,眼前却是一片茫茫白雾
妈妈的尸体不见了,只有无边无际的白茫茫的雾
雾中弥漫着令人心安的松雪冷香。
恍惚中,她落入了一个怀抱
她嗅着那怀中的香气竟然渐渐放松下来,闭上眼轻轻地叫了一声妈妈。
现在想来,沈听山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把她抱到床上来的。
微风从窗帘的缝隙里溜进来,吹起她散落的长发。
一滴冰凉的雨水落在大地上,紧跟着,是无数细密的雨丝从天空落下,在水泥马路上,留下深浅不一的湿痕。
她在淅沥的雨声中走下床。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沈听山的行李箱也不在房间。
他应该是已经离开了,但他走之前却给她留了一条白色连衣裙和一件黑色的文胸在客厅的沙发里。
她打开那个包装精美的纸袋子拎起文胸的肩带拿到眼前打量
她昨夜匆忙间穿着身上这件睡裙就跑了出来,沈听山走之前不仅给她买了外穿的白色连衣裙,还贴心地给她买了一件文胸,防止她单穿着裙子凸点。
左右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她直接就在客厅里脱去了睡衣把那件文胸穿上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