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清水绿,江流湍急。
江边上,一个小镇之中,最显眼的建筑,就是一片挂着金色灯笼,门板、瓦片、砖石,全都漆成金色的府邸。
在这片府邸的偏厅之中,淡淡的白色毫光一闪,方云汉凭空出现。
也就在他刚刚出现的这个瞬间,一股冰寒冷烈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道白光力劈而下。
偌大的一个屋顶被劈的粉碎,墙壁也在顷刻之间化作飞灰。
轰隆隆……
一道巨响从这个区域传开。
就在这片剧烈坍塌的响动里面,有冰霜覆盖、寒气凝结的细微响声,混杂着蔓延开来。
原本这里的装修也都是以金色为主,这片府邸的主人,似乎对于这种黄金的颜色,实在情有独钟。
不只是墙壁,地面,就连偏厅之中的桌椅,桌上备着的那些茶杯、碟子,也大多都有金色的图文描绘。
不过这个时候,纯黑色的冰霜,成为了这里唯一的色彩。
墙角的地方有一根柱子,支撑着几片破瓦,本来也快要倒落在地,却也被冰霜纳入掌控,固定在了那样一个危险的角度。
几片散落的碎瓦,被冰块凝结在一起,仿佛从柱子顶端垂落下来的一条细长黑幡。
方云汉毫发无损的站在这片废墟之中,定睛看去。
因为在他前方的那些障碍物,全都被刚才的刀光劈开,明亮的天空显露在眼前。
蓝天之下,则是一座又一座被黑色冰寒覆盖的厅堂、院落。
一个提刀的壮年男人,踩在这片广大的废墟之中。
在他四周,是许多栩栩如生的冰雕。
不,用栩栩如生这个词,并不恰当。
因为这些冰雕,在几个呼吸之前,还都是活生生的人。
这一百多个人的脸上,大多都带着惊恐的神色,有的面向那刀客,有的转身欲逃。
有人身上还带着武器,可无论是刀枪剑戟,还是铁流星,铁拐,都已经成为了黑色冰雕的一部分。
一条大约有六七米长的软鞭,保持着抽打出去的动作,凝结在半空。
鞭子的手柄,握在一个颇有姿色的女人手中。
鞭梢距离那个刀客,还有五尺左右。
嚓!
那个用长鞭的女人,背后透出一片白光,随即,整个身子就碎成了黑色的冰沙。
被冰冻的长鞭也落地,摔成数截。
刚才那一刀的目标,其实就是这个女人,只不过刀气之中的寒意太强,所以一刀之后,周遭两百米以内,全都变成了这样的寒冰废墟。
森森寒气之中,这片废墟里仅剩的两个活人,目光一碰。
刀客眼皮一跳,双眉扬起,那种囊括八方的危险预感,在他一生之中,也没有遇到过几次。
这个小小的帮派,不过是半年以内兴起的,真正能算作武林人士的青壮年帮众,还不足三百人,想不到他们这个帮主,居然有这样的武学造诣。
不待多言,刀客手中大刀一抡,明晃晃的刀身,在他身边轮出了一个饱满、狭长的弧度。
刀尖从他身前,抡至上空,又从后方挥落,扫向地面。
呛!!!!
一道雪亮的寒芒,如闪电窜击,裂地而去。
‘哎,初见面的场景,一次比一次刺激啊,下次穿越的时候,就算把我直接传送到火山里面,我都不意外了。’
方云汉心中转动着这样的念头,身影一闪,移形换位。
原本的位置还留下了一个残影,刚好被那道刀芒斩成两半。
而他的真身,已经数次闪烁,走着曲折的路线,避过了那个刀客低喝之间,扫***的几道刀气,越过了大片的废墟,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到触手可及的程度。
下一个瞬间。
仿若两把举世罕见的宝刀对劈,一层激烈的音波扩张开来,在周围的景物上,留下细密的裂缝。
方云汉的手刀,犹若古朴暗金,单掌探出,上下翻飞,顷刻之间,就跟对方的刀刃拼了三次。
刀客手中那把刀,格、架、抹,三刀之后,雪白的刀光在一个极其短暂的刹那中,闪烁了一下。
从雪白变作纯黑,又在不及错眼的时间里面,转换回来。
刀身在黑白之间的幻变,迸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浑厚刀劲。
“咦?!”
方云汉的手刀横斩,遇上了这股力量,只觉得当场就有不下于百万斤的力道,凝聚在刀锋一线之中,推压而至。
偏偏这种刚猛的刀法,施展出来的时候,又给人一种不急不缓、余韵悠长的感觉。
就像是一条从高山之上冲刷下来的雪水大河,刚开始看着不紧不慢,到最后的时候,便是滔天卷地之威,势不可当。
方云汉掌刀一变,手腕偏斜,并指成剑,点在刀身侧面。
须臾中,壮年刀客的转动刀口,刀锋上纵然还是凝聚着那百万斤的力量,在他手里,却就像是五指之间捏着一根茅草,轻松自若,游刃有余的追逐方云汉的破绽,转切手腕。
当!
方云汉手上灿如流星的剑气,到底还是快了半分,先一步击中长刀的护手。
太极图骤然从他指尖触及的地方扩张,使得刀客感觉自己好像浑身上下,突然多了万钧重担。
这种压力是直接作用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就连这个刀客的内脏,也在此时感受到了同等程度的压迫,心脏的跳动都缓了一拍。
“好!”
他忽然暴喝一声,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位的活动烈度,就借着这一声暴喝出口,像是在瞬间翻了个倍。
如同一颗本来在山路上缓缓滚落的石子,忽然被火药炸飞。
但是这个刀客本来的躯体动态,又哪里是那么一颗小小的石子可以比拟的。
他这样剧烈的一下变化,霎时间就震荡地面,从他脚下横七竖八地,撕裂开十几道长长的裂缝,大量的砖石,崩碎,扩张。
周边那些被冰冻的废墟,就在这一动之下,至少有五座残破建筑,彻底垮塌。
直似山崩地裂的声势里面,刀客重新与方云汉拉开距离,长刀一摆,满目惊奇的说道。
“不错呀!我听说你自称三山天子,本来还以为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但看了这几招,倒也算你是真有一些底气!”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以为我是谁?!”
方云汉说话之时,摇了下头,发丝之间残存的最后几根柔软青须、浅白色的花瓣,自然断落下来,在空中化作青色元气,滋润地面。
至此,婴变神君残留在他体内的最后一股生命力,也被逼出,彻底消灭了。
远处传来一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