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孤舟楫,萧萧独沉沦。谁知少心情,自有愁源生。
一片碧舟于镜水湖上漂流,星夜似在脚下,月华如在手边,天地浩茫,但一心凄伤,难以名状的悲痛,令锦霏凰压抑许久的心,如堪重击。
触景自生情,更何况,她本就是一潭春水,自已蕴满了无限深情。今夜此景开了一个河口,即便她掩饰得再好,也不禁流露出了些,平淡的眼眸,渐渐笼上一抹哀伤。
心中不可避免地又想起那个远在漠北,不再与自己有关的人,不愿忆及却总忆及,手下举杯的次数不免多了,希望借此可以转移自己逐渐躁动的心。
无奈,杯水车薪。
饮下的淡淡薄酒反倒似抱薪救火一般,令心中的焰更甚。
不由微微苦笑,先人所谓借酒浇愁,不过是愁上添愁罢了。
远远地坐在对面的雷楼依旧有些手足无措,但尽管再愚钝,也是能够看出锦霏凰脸上时隐时现的哀伤之色。
踌躇许久之后,他终于还是开口问询,但这问法,却不免有些不大高明:“锦小姐,你怎么了?你似乎有些不高兴。”
雷楼不知,女儿家的心事岂是能够直接挑明的?若是寻常女子,被他这么一问,怕是早就不愿再理睬他了。就算是锦霏凰,她此刻正是悲伤苦闷的时候,情事坎坷本已愁人,却又恰逢他这不通女儿心事的人。即便她的性子再柔淑娴雅,此刻也不免有了些火气。
不由微微撇了嘴,手上已暗暗结了个术法之印加速催动着暗流驶往自己的别院,面上却是尽量敷衍着笑容:“劳烦雷公子挂心了,只是这些日子来旅途劳累,未能休息得好,加上这秋日已至,凄凉之意不免有些影响,以至于有了些感伤。雷公子无须介怀,不要让我扫了兴致。”
“既然如此,那雷楼又怎敢再使锦小姐劳累,不如现在便送你回房休息吧。”
雷楼闻言,忙拿了叶上特制的舟楫想要划动莲叶舟。
但想了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不知锦小姐闺房在何处?可否告知在下,也好送你回去?”
听到“闺房”这个词,锦霏凰的笑容顿时僵了僵,粉颊微微泛了一层红。她是万万没想到,雷楼怎么快就又触犯了一次女儿家的禁忌......
锦霏凰轻敛了笑意,面容有些微沉地道:“不劳烦雷公子了,就让莲舟顺流而下便好,路上会经过的。”
“如此便好,既然莲舟经过锦小姐的闺房,那雷楼也不再多问了。”
雷楼红着脸,手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又十分不自觉地道出了那个禁忌之词。
锦霏凰笑着轻咬红唇,强按下用术法进一步加快莲舟的念头,抬手再斟一杯酒饮下,以平抑胸中的郁闷之气。
同时,心中也是无奈地哀叹:
这雷楼真的是无药可救,简直就是个榆木脑袋!虽说雷家人专注工造不懂机谋,但像他这么不通人情世故的,估计也是少有。这种木头疙瘩,比起宸孤桐那种老古板,还要不讨喜!
略有些同情地看了眼雷楼,锦霏凰已是把之前为了表示尊重客人而正对着他的身子微微错开,再懒得主动搭理他。
而雷楼此刻却终于开始主动向锦霏凰交谈起来,似乎是欲抓住这最后的时间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
锦霏凰已是心累,只剩下个不算微笑的微笑挂在脸上,兴致缺缺地偶尔应答一声以免得他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