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渐凉的清晨雾气微深,辽阔而壮观的新都也被雾气笼罩而显得似云烟之中的仙殿。
一阵马蹄声踏碎清晨的宁静,漠阳单手持缰绳兀自走在前面,心间情绪仍旧是异常复杂。
“你还要送到几时去?”漠阳不耐烦的看向骑着跟柳驸马羸弱书生气质极为不符合的高头大黑马。
柳媚儿见漠阳公主似是不乐意,便抬手将身侧的包裹递过去道:“这里面备着通关文书和一些干粮银票,应该是够你出关了。”
漠阳不客气的执弯刀强行接过包裹,眉眼仍旧是有些不悦出声:“你别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们姜国人的背叛。”
“嗯,我知道。”柳媚儿那垂落衣袖的手掌包裹厚厚的纱布还有些隐隐作痛。
“你真是奇怪!”漠阳见他不急不恼的模样,心间又有些迟疑,“不过我可不想欠你人情,至少昨日我与长公主谈话并未透露出你在外藏有面纱女情人的事。”
额……
柳媚儿没想到漠阳公主仍旧坚定的认着自己花心滥情的事。
“虽然你昨日说的是不无道理,可是我不信姜国能够一直强盛,等将来某位姜国皇帝昏庸无能之时,漠人们一定会幡然醒悟的。”漠阳挑眉看向微愣的柳驸马,话语微转的停了停,抬手将手中弯刀递了过去,“喏,这个给你。”
“给我?”柳媚儿犹豫的没敢抬手去接弯刀。
漠阳见柳驸马胆怯的目光,心间又气的紧,抬手将弯刀扔向他道:“这是我们漠国的重礼也算是对得起你给的银票和干粮。”
这柄弯刀份量可不轻,柳媚儿捧在手里还有些沉甸甸,低头便看见上面绘制精细虎形图腾其间还有不少珠石镶嵌,可谓是华丽无比。
“可是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的。”
“你费什么话,我给你的东西哪有还回来的道理?”漠阳面露恼羞的见他丝毫不知漠人礼节,心间不由得气恼几分,随即露出恶狠狠的目光,“要是你不收,干脆我就将你一并掳走得了!”
“啊?”柳媚儿真没想到漠阳公主心思变化如此之快,心惊的收起这柄弯刀,“别,我收下便是了。”
因着为了秘密送行,柳媚儿身旁并没有什么官兵,而黛姐姐也没有说安排暗卫,现下自己要是被掳走,那真是叫天天不应。
漠阳见他如此恐慌的反应,心间又有些失落的紧,唇瓣微抿紧几分道:“你真是个书呆子!”
说罢,也不待柳媚儿反应,漠阳公主便骑着马奔入浓雾之中,很快身影便消失不见。
只听见马蹄声在隐隐回响,柳媚儿手捧弯刀独自望着空荡荡的官道,心间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自己哪里惹得漠阳公主不快了?
因着心间存了困惑,柳媚儿午后回院落向黛姐姐汇报时便问出疑虑。
“让我看看那柄弯刀。”姜苌黛抬手拿起递来的弯刀,心间方才了然几分。
柳媚儿见黛姐姐单手轻松把玩弯刀还觉得不可思议,这柄弯刀可不轻啊。
先前漠阳公主突然砸过来,现下柳媚儿手腕还有些吃疼呢。
“这柄虎形弯刀并不是用于捕猎取命,对于漠人而言更像是犹如性命的象征。”姜苌黛将弯刀随意的放在一旁,抬手端起茶盏抿了口不再言语。
漠阳公主将此物交于媚儿,实在是很难让人不多想。
要知道漠人的贴身佩刀可是犹如姜国王室玉印的权威象征,更被提漠人女子通常只将此物赠予心怡男子。
柳媚儿全然不知道黛姐姐的心思,只是满脸惊讶的望着这柄弯刀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漠阳公主也太大方了吧。”
“咳咳……”原本喝茶水的姜苌黛冷不防被呛住,只好拿起手帕擦拭擦拭嘴角。
“你是真不知漠阳公主的意思么?”姜苌黛抬手捏住她的脸蛋无奈道。
“什么?”柳媚儿眼眸满是茫然的望着面前的黛姐姐。
姜苌黛见她真的一无所知,眼眸微转的看了看那柄弯刀,欲言又止的改口道:“没什么。”
媚儿性子一向心软的很,姜苌黛真怕自己说出漠阳的心意,她就该懊恼自己的迟钝了。
不过姜苌黛倒是难得的发现,其实她迟钝些也不全是坏事。
至少让那漠阳没了表露情意的机会了。
否则漠阳若是因此而不愿离开姜国,那才更麻烦。
七月末旬新都已修建完毕,从宜城递上来的文书使得朝堂大臣们为之一惊。
而柳媚儿一行官员自然也要回朝复命,因着黛姐姐私自出都城的缘故,自然不能同道而行。
秋日里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回都城,大风吹得很是凉快。
因容悦提前护送长公主回都城,岳月就只能被安排护送柳驸马,心间很是不悦。
路途之中的柳媚儿没少感受到岳姑娘杀气腾腾的眼神。
“柳驸马,你跟那漠国公主真的没有奸情吗?”岳月眼毒嘴更毒,从心里对这位驸马爷的花心滥情很是不屑。
“岳将军为什么一口咬定我与漠阳公主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呢?”柳媚儿骑着马被追问的不下百次,再好性子的人都该倦了。
“当然是我的直觉。”岳月探手握着缰绳跟近了些,满是威胁的挨近道,“你可不能辜负长公主,否则某人不会死心的!”
柳媚儿只觉得耳旁凉飕飕的,连忙偏头避开岳将军的目光问:“某人指的是容将军么?”
岳月轻哼了声低低道:“你这种书呆子都能猜出来容悦的心思,长公主想来一定早就看出来,偏生容悦还不知放弃,真是倔!”
“你是吃醋了么?”柳媚儿相对这位年少成名的岳将军年岁大了不少,自然看她的胡闹只当是小姑娘闹性子玩罢了。
“呵呵,我、我怎么可能为那头倔驴吃醋!”岳月心虚的偏头避开柳驸马探来的目光,指腹轻触身侧玉佩,心间又有些软的紧,“她不喜欢,我大有人喜欢,谁稀罕她!”
“可是岳将军这一路念叨许多回容将军了。”柳媚儿想不听见都难。
“我那是生气才不是想她!”岳月口是心非的狡辩,指腹却紧了紧握住缰绳的力道,“别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她倒好撞的满身是血也不知回头,我要是不可怜她才不会理她。”
上回岳月将自己与容悦的流言闹得满城都知,女儿家的名声那么重要,偏生容悦一点也不知疼惜自己。
岳月越想越气的紧碎碎骂道:“臭倔驴,活该长公主一辈子看不上你!”
柳媚儿突然有些分不清到底岳将军对容将军到底是喜爱还是怨恨了。
“哎,你为什么就不在意长公主被那么多人喜欢?”岳月骂了好一会,将怨气都说出来,反倒心间痛快了不少,“长公主要是喜欢上别的人,你就不担心吗?”
“我不是不在意不担心。”柳媚儿眼眸坚定的望着前面的道路,满是认真的应,“只是因为我相信长公主。”
或许最初柳媚儿还在介怀上一世黛姐姐的和离书,可这一世的黛姐姐已经将柳媚儿的心牢牢抓住,根本就不由得柳媚儿自己控制了。
“哼,你这个花花公子,长公主也不知是看上你什么了。”岳月哪里不清楚长公主对柳驸马的重视,否则也不会在岳家军队之外,四周还安排不少的暗卫。
这等警惕的防备,恐怕长公主自己身边都没有如此严密的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