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随着冬日的呼吸一起落人身上,让张素商打了个喷嚏。
他揉着鼻子,打算回去后煮点姜汤喝。
冰雪运动在高纬度国家本就常见,而花样滑冰还带有艺术性、表演性,人气高得很,米沙在赛场上爆了种,冰迷们比他本人还激动。
阿尔乔是体育报的记者,本人也是个冰迷,看到米沙的表演,他当即断定,除非米沙断腿或者下一届奥运的冰场突然被炸了,不然冠军肯定是他们俄罗斯的!
等到第二天,这场比赛的重头戏——自由滑来了,几乎所有赶得到的花滑人都赶了过来,连速滑那边都派人过来,看看米沙到底做了啥,怎么突然所有人都谈论着他。
米沙的自由滑选曲最后是吉赛尔帮忙推荐的——柴可夫斯基《天鹅湖》。
老柴是古典乐中的宝藏,虽然很多人都认为如果想要靠古典乐脱单,莫扎特比柴可夫斯基强10倍,但柴家古典乐中蕴藏的力量感真不是其他音乐可以比的,他甚至有资格和贝多芬并列为全世界最有力量感的两位作曲家。
乐迷们有句老话说得好,古典乐中,不同的大师可以抵抗不同的不良状态,贝多芬抗情绪不振导致的萎靡,柴可夫斯基抗饥饿导致的无力。
而在编舞时,如今的编舞要求并没有后世那样苛刻,在张素商的记忆里,他们的节目步法编排必须要十分复杂华丽,在做步法时上身也要配合着做出为难自己平衡能力的舞蹈动作,才有希望评到最难的4级评价。
而且他们跳跃前、跳跃后都要有难度步法作为衔接动作,像那种用最简单的压步助滑十来秒才开始跳的,分数都不会高。
现在就不讲究那些了,跳跃前压步个十几二十秒,只要节目看起来好看,裁判都不会觉得有问题。
张素商编舞和吉赛尔给米沙编舞时就咋好看咋整,等到设计考斯腾时,张素商更是直接拍板,给米沙整个黑天鹅造型,给他的表演服上用黑羽毛在肩膀贴个翅膀的形状。
至于为啥不是天鹅公主、王子,而是要整黑天鹅,那自然是因为这个角色的视觉冲击力够大啦!
《天鹅湖》本就是家喻户晓的经典,搭配上绝望悲壮、于音乐高|潮时疯狂起舞的黑天鹅!那效果得有多好?
张素商对于节目质量的把控、吉赛尔的审美加起来,给米沙制作了一个足以震撼所有人的节目。
这应该是世界上第一个将芭蕾元素与花样滑冰结合的节目,而它的完成度,则超越了这个时代。
从米沙登场开始,现场便有无数人纷纷惊呼:“是天鹅!”
等音乐开始后,更是有无数人正襟危坐,屏息凝神的看着米沙在冰上起舞,他的芭蕾底子其实不算厉害,但花样滑冰本就自带凌虚御风的洒脱,当他在冰上飞速滑行,展开双臂时,竟是真让人在恍惚间看到一只飞翔的黑天鹅。
等到节目结束,全场掌声雷动,由于掌声过于热烈,连场馆外的人都不解的看着里面,一脸疑惑。
“有人把冰场滑炸了吗?”
冰场没炸,但也快差不多了,米沙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赞扬和喜爱,所有的冰迷都恨不得生扑到冰上来拥抱他。
等他下了冰,连裁判都跑过来搂着他狠亲一口。
人们大声的赞美他:“米沙,你是我们的冠军,天呐,你怎么做到的?”
“这是艺术!冰上的艺术!”
“你刚才是在冰上跳芭蕾吗?太美了,真是太美了!”
米沙活了二十多年,头一回被人这么夸,尤其是他跟着张素商和吉赛尔训练的时候,别说被夸,不被骂“村口傻鹅”都算那两人当天心情好了。
现在这么多人说他是“优雅的冰上天鹅”,米沙又是兴奋又是腼腆,还有点说不出的尴尬。
可能是被吐糟得多了,他也觉得自家是村口傻鹅,天鹅的话,至少也该是吉赛尔、奥洛夫、秋卡那样的才算……
米沙左看右看,终于看到了自家教练。
张素商正站在人群之外,静静的看着马克西姆教练安慰再次只拿了亚军的卢卡斯,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和怀念。
米沙大声喊道:“秋卡!要出分了!”
张素商回过神来,立刻跑过来,先把厚外套扔米沙头上:“别着凉了,要喝水吗?要不要擦鼻涕?”
从事冰上运动的人大多都有点轻微的鼻炎,训练和比赛结束后擤鼻涕也是常态,米沙也不例外,他从张素商手里接过纸巾努力的擤,鼻涕还有点发黄。
张素商琢磨着回去以后再找蒋静湖给米沙开点药吃吃。
裁判们很快给出了分数,此时花样滑冰赛事实施的是6分制,也就是运动员从节目开始就有6分,而9位裁判一起为他打分,当他的节目里出现问题时就会扣除相应的分数。
米沙的技术大多是,还有两个6分,艺术分则史无前例的拿了7个满分,哪怕国内赛时裁判总是手松一点,这个成绩也足够可怕了。
记者们也都疯了,阿尔乔念叨着:“这是足以使整个花样滑冰发生巨大变革的伟大表演,他去年还不是这样的,是他的教练帮他蜕变的吗?”
他对张素商这个异国教练已然充满好奇。
阿尔乔深吸一口气,决定仗着自己一米七的高个子一口气冲进人群,争取采访到那位教练,谁知道人冲到一半呢,就被一团风给冲飞了。
马克西姆跑到张素商面前:“你教双人滑吗?我堂姐的女儿是练双人的!”
张素商坚定地回道:“不教!”
他们家世世代代都是练单人滑的!
双人滑有螺旋线和托举动作需要练习,张素商根本不会,更别说教了,他就没那个技能点。
马克西姆:“我们按市价的倍给你结教练费!”
张素商转身的动作卡住了,接着他迅速回身,咳了一声:“如果你是要编舞的话,我这边可以帮点忙,但价格就……”
马克西姆会意的搓手指:“一切好商量。”
两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不那么无产的笑容。
接下来的日子里,米沙简直是提前进入了人生巅峰状态,在莫斯科的时间里,不断有人来找他拍照合影,尤其是比赛才结束,他还没换衣服那会儿,所有人都想和黑天鹅站一块拍照。
那一天没人能带着没用完的胶卷离开赛场。
有个小姑娘不仅想和米沙合影,还期期艾艾的问张素商:“教练先生能也站过来吗?”
张素商好脾气的回道:“拍的时候要我弯个膝盖吗?”
小姑娘笑:“我不介意你高。”
张素商:“可我介意摄影师把我的头给拍没了。”